真挚
了一跤还在亭子里蜷缩了一夜,头发乱蓬蓬的,身上的衣服都是泥点,右手里拄着一个木棍,顺着手臂流着血痕,像是被枝条划伤了。 朝着瑛嘉走过来时,脚步还是一瘸一拐的,活脱脱一个要饭的乞丐。 瑛嘉愣了愣,半晌才发懵的问道:“你怎么在这?” 纸鸢诚恳的回道:“你不是说你不喜欢那个可汗嘛,我是过来救你的,赶紧走吧,趁着晚上没人发现我们。” 瑛嘉眼里泛着泪花,连忙起身跟着纸鸢走到了水榭外面。可刚要走出去,不远的曲径桥上已然有人提着灯笼快步赶来。 瑛嘉暗道,不好,是庚严回来了,看着身后还跟着太医。 瑛嘉心里焦急,要是贸然逃走,估计会被庚严撞到不说,还会连累了纸鸢。 她看着月光下纸鸢一脸真挚的脸,不能再麻烦纸鸢了,她暗自做了决定。 瑛嘉推了推纸鸢,朝着水榭的后面指去,“你从屋内的窗户逃出去,你先走,别管我了。” “那你呢?你不想逃走了?”瑛嘉疑惑的问道。 瑛嘉摇了摇头,这样不是办法,躲得了一时,都不了一世。要想个能正大光明出宫的法子才行。 “我有办法,等过几日我自去宫外找你,在曲江池碰面。” 纸鸢虽然不放心瑛嘉,但看着不远处夜幕中赶来的身影,知道不能再拖下去了,便顺着瑛嘉的指引,从水榭的后窗离开了。 瑛嘉回到室内,躺在冰凉的石板上,接着装病。跨步走进来的庚严急忙将她抱上床榻,对着身后的太医说道:“公主突然肚子痛,还请太医尽快医治。” 太医对着瑛嘉的诊脉片刻,久久没有下文。 蒋贵妃听得公主患疾的消息也紧跟着赶来了水榭,坐在床榻边上啜泣涟涟,心情跟着太医的长吁短叹上下起伏,急切的问道:“我的瑛嘉到底怎么了?” 太医踌躇着说道:“回禀娘娘,公主脉象平稳,臣看着不像是有——” 知道在再装下去就要被识破的瑛嘉赶忙出了声,不经意咳了一声,“母妃,想来是儿臣在宫外吃了不干净的东西所致,估计一会就好了,就别劳烦太医了。” 站立在一旁的庚严冷面瞧着瑛嘉的动作,眼神一闪,瞬间明白了瑛嘉在骗他,根本没病。便示意太医退下,他也跟着退了出去。 蒋贵妃一听,自动脑补了瑛嘉在宫外食不果腹的惨状,忧心的说道:“你说说你,好端端的往宫外跑什么,害得我担心不已。” “是儿臣的错,我对宫外的生活太好奇了,之前父皇一直不同意我在宫外建府,如今儿臣就要远嫁石藩国了,所以想在动身之前赶紧出去看看,逛逛。” 这话打在蒋贵妃的心坎上,她多么疼爱这个孩子,总想着在长安城内找个合适的良婿给她做驸马,怎想到陛下铁了心要将她送去和亲。 自己是求也求了,哭也哭了,可陛下都不为所动。如今听着瑛嘉这番话,更是伤感,垂着胸口说道:“是母妃无能,害得瑛嘉至此。” 瑛嘉看着蒋贵妃面露哀色,便接着凄惨的说道:“儿臣若是嫁了,山高路远,此生再难相见,儿臣想在长安留下自己的东西,哪怕是一座府邸,母妃若是想儿臣了,便可过去坐坐。” 蒋贵妃一听,更是难捱悲痛,是了,自己的孩儿就这么点愿望还不能实现,这个公主当得竟不如平民家的女儿,瑛嘉往后的一生都要献给大元国的江山了,可叹陛下都不肯怜爱她半分。 她今天就算死谏,也要在瑛嘉出嫁前给她求个府邸。 蒋贵妃给瑛嘉盖了被子,掖紧了被角,摩挲着瑛嘉的面,“放心,母妃定然向你父皇说情,圆了你的心愿。” 说罢,蒋贵妃起身就要离开,一只手却拽住了她。 “还有曲江池,是因为我被烧毁的,也请母妃向父皇说明,将它复原重建。” 如果这是作为公主最后的一点特权,瑛嘉想用来帮住纸鸢。 蒋贵妃点点头,答应了瑛嘉。 蒋贵妃走后,瑛嘉呆呆的望着屋顶,刚才的话说得自己都动容了,她擦掉眼角的泪,心里一片漠然。无情最是帝王家,当父皇同意拓跋怙求亲的那一刻,过去的天宝公主便死掉了。 她已看透了,自己被宠为父皇的掌上明珠,还不如说是一个宠物,来成全他仁慈父君的名号。 她也不在意会不会有自己的府邸,只是需要拖延时间,让崔郎带自己远走高飞。 她想去飘雪的北境之地看看,或者去绵雨连三月的江南游历,天下之地总有自己的一隅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