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24. 足音①

> 木川刚刚玩累了，现在懒得跑，所以有闲心和他瞎侃。她拿着一根长木条，在雪地上画画：“随便说个故事听吧大爷。”

“我没有故事。”

“不可能，不然你就白比我多活九十年了！”

“……我觉得应该没有这么多年。”

“而且新年前一天不和家人团聚，反而跑到没人的公园散步，你好闲。”

“你才没有资格说别人！”

木川唯丢开木条，忽然开口：“你是小说家吗？”

“你怎么知道？”老人很惊讶。

“直觉。”

“……真是奇怪的孩子。”他摇摇头，有点无奈，“我确实写了不少年，前段时间刚刚接受了报纸的版面专访。”

“那不是好事吗。”

他没有回答，反而问她：“你觉得写小说的人一般会有什么样的经历？”

“大概就像爱画画的人一样，从小有什么契机，然后一直钻研吧。”

“没错。”

也许是雪停后，四周的银白过于安静，老人真的开始说起自己的事情：“那是读私塾第四年的一个秋天，我独自坐在班里，与班级日志大眼瞪小眼。这天我也想快点出去玩，但我今天必须在那一天结束后填好班级日志交给老师，日志里有一栏[感想]，我不知道怎么填满。”

“哦哦，这就是所谓的开始之地吧。”

“现在回想，我应该效仿其他同学，写些没有新意的内容，比如[疲惫的一天]、[快乐的一天]就好。但是我当时灵光一闪，国语课堂上，老师曾要我们创作故事，就是在上课时间内天马行空地自由作文。写感想和日记总是让我痛苦不堪，然而，自由自在地创作故事，却让我雀跃不已。”

“天生的散文选手。”木川评价。

“我在感想栏写下一段未完的故事，要是遇上不知变通的顽固老师，一定会以为我在胡闹，但我们的班导H老师不一样。我前往职员室交日志，老师当场读完，开口问我【后续呢？】”

“所以后续呢。”

“感想栏实在太小，没办法挤进长文，H老师从书桌抽出新的笔记本送给我说【你想继续写，就用这个本子吧。】老师大概是看出我在创作中获得不少乐趣，甚至提出要求【写完后续，能让老师看看吗？】那天起，我便在笔记本上写故事，并让H老师看。当时的我很勤奋，一天写三页，文字量差不多，我每隔三天就把笔记本交给老师，等于每次都让H老师读九张纸的文章。”

木川没有发表意见，只是平静地听着。

“至于内容，记得是有朋友和家人以本名登场的科幻小说。我总是为了神不知鬼不觉地拿笔记本到职员室而煞费苦心，笔记本是我和H老师之间的秘密，老师不善言词，很少提出感想，不过，他每次会在文末写下读完的日期，是红笔写的小字。”

附近传来沙沙的脚步声，是踩雪靠近的声音，少女漫不经心地站在雪地里低头踩出脚印，没有抬头。

“后来我仍然保持写故事的习惯，笔记本页数剩下不多，为了节省，我把字写得小小的，越靠近封底，文字间就越紧密。可是，后来H老师不再是我们的班导，我便匆匆将故事糊里糊涂地结束，所以结尾收得很烂，读完最后一章时，H老师难得发表感想【最后有点差强人意呢】。”

“你——”

第三者的说话声打断了老人的讲述，木川偏头一看，来人是个眼熟的家伙：黑发蓝瞳，带着日轮刀，披着两种款式拼接的羽织。是富冈义勇。

“啧。”她扭过头，不太情愿地别开视线。

富冈义勇这些天是第二次见到她，上一次是抢劫案发生不久后，那田蜘蛛山的灭鬼事件，他救下灶门炭治郎，远远地在山脚处看见了少女。不过他们不算熟，当时也比较忙，所以完全没和她说话。

第二次就是今天了，新年前一天所有人都休息，炭治郎和几个后辈在蝶屋养伤，他正好路过这个公园，远远瞥见了她的脸。

不过黑发少女本人看起来似乎并不想和他见面，她非常明显地把脸挪开，视线也移到别处，一副看见灾星的表情。

“是太一先生吗？”他忽然开口。

老人点点头：“没错，你怎么知道？”

“我读过很多（你写的）书。”

“是吗，你最喜欢哪一本呢？”

“没有。”

“啊？”

“都差不多（好）。”他说。

木川猜到富冈的意思是都挺喜欢，脑子里自动补上字眼，不过老人听起来就不是那么回事了，感觉是说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