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 从阖眼起谢不倾一直在想的,便是与天争人
并未伏诛,还不知顾氏能活到几时。
这消息已然是十分阴私的消息,谁也不知道顾氏究竟是如何多活了那些年。
但谢不倾既然已经得知此事,一点儿可能也不愿意放过。
既然是从小便得了九阴绝脉,又是这样过往患病之人皆年少崩殂的情况,人人短命,唯独一个顾氏能多活这些年岁,其中必然有缘故。
这缘故,便是谢不倾要为明棠寻出来的缘故。
但如今还无进展,谢不倾便并未打算现下就告诉明棠。
他并不习惯将尚未定论的事情说与明棠听,因他深知给予了希望却又毫无收获之后是何等的绝望,不忍心看她受这般苦楚,便只字未提,只是蹭蹭她的肩窝,喟叹一句。
明棠不知,只当他又寻这些理由来找她的开心,扁扁嘴道:“又是为了我?怎我半分不知?”
谢不倾就掐着她的腰,作势要吻她:“早便说了,迟早会知道,还急着一时片刻?还是说,与本督有关的事情,你便这样上心?”
明棠是素来说不过他的,懒怠理会他,一手便捂住了谢不倾的唇,一面说道:“可不敢上心想您的事情,我自己府中的事情一团乱麻,没有那闲情逸致来为大人分忧。”
她是会偷换概念的,谢不倾也不与她计较,只是唇在她的掌心,他便轻轻在她掌心也烙下一个轻吻,果真便被明棠瞬间松开。
谢不倾见她那警惕模样,禁不住一笑。
他的脸就在眼前,这般一笑,连明棠都有些晃神。
谢不倾就抓她这一刹那的晃神,在她唇角也再烙下一个轻吻。
明棠气急,从他怀中挣脱出来,往里屋走了。
而谢不倾再以眼角余光打量,沈鹤然便已经不在原处了。
他心中只冷冷一笑,算他走得快,不曾留在这里自取其辱。
这般想着,堂堂九千岁,谢大督主,竟如同斗胜的孔雀儿一般,跟在明棠身后,进了明棠的里屋。
明棠听到后头的脚步声,也没多分心神过去,手已经伸向一边的砚台,正打算给自己磨墨,一边说道:“我今日的事有些多,请恕我分身乏术,不能招待大人了。”
好似是个不稀罕搭理他的借口。
但谢不倾又分明在明棠的眉眼之中看出了思索。
她是当真没空,一直在思索什么事情的。
谢不倾想起刚才明棠转移话题的那话茬子,是说起明府之中的事情便够她焦头烂额的,虽是有些夸张,却没想到竟然不是随意念出来的由头借口,便道:“什么事情这样难想明白?不如说予本督听听,本督也为明世子排忧解难。”
明棠只当他玩笑,随口说道:“这样的小事也值得大人费心,大可不必。”
谢不倾却伸手接过了明棠手中的墨条。
那双手里头不知握着多少人命,金尊玉贵的,连小皇帝都使唤不动他为自己研墨,如今竟为了她小小明棠,磨起墨来。
明棠呆了呆。
谢不倾平素里要帮小皇帝批阅奏折,做这事儿自然是做惯了的,动作娴熟又利落,只垂着眸说道:“为你明世子想事情,怎么算是小事儿?只要你肯同本督言明,本督为你略想一二,也不是不可。”
他的语气夹杂着几分调侃玩笑,只是他却当真将墨水摆在明棠的手边,又轻轻捏了捏她的小指,神情之中有几分认真,抬眸看着明棠:
“明棠,你要做的事情那样多,若事事都自己一个人想,什么时候能想得完?”
见明棠从那一叠看不完的文书里头头也不抬,小小的人几乎整个被这些书册纸片埋起来了,谢不倾干脆俯身下去看她,几乎与她的鼻尖都靠在一处。
他贴着她的红唇,却不曾做何冒犯之举,只是在唇齿呼吸之间呢喃:“不要事事都总想着自己一个人扛,有的时候也可依赖于旁人。”
谢不倾从未有过这样温和地同明棠说话的时候。
明棠便这般安静地看着他的眉眼,看着他面上的神情,几乎可错认为几分认真与温柔。
他是当真这样说的?
心里头当真是这样想的?
明棠下意识只觉得怀疑——九千岁,可从来是高高在上,颐指气使。
但如今他的呼吸就在面前,与她的唇舌只需要半寸就能相贴,又怎会是她自个儿听错呢?
明堂又忍不住心中的微微摇晃。
她,好似与从前不一样了。
便好似从那一夜里,自从明棠知晓自己时日无多,便那样大胆地拉着他上了身侧床榻之后,在他反复询问后仍旧点了头之后,谢不倾也与往常不同了。
他往常从不说这样的话,往常也从不这样耐心。
被谢不倾这般注视着,明棠承认有那么一刹那想要依赖于他,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念,不必再那样事事都自己一个人背负着前行,只想依赖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