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春情缱绻
他好似在喃喃自语,又好似在问对面遥遥相望的明棠。
“有什么不好?”小小明棠已然学会了反问。
她的目光有些依依不舍地落在他手里的那个油饼子上,说道:“只要活着,好好挣钱,日后就能天天吃油饼子,这也算是活着的好处。”
小小明棠自然是不懂得那些道理,也说不出什么规劝之语的。
她只晓得,就像是油饼子一样,只要有个盼头,日日便能活得更舒坦些。
油饼子多好——就算是为着油饼子,她也不能就这样轻易地病逝。镇子上还有好多好吃的好玩儿的她都不曾去吃去玩儿过,她不能死。
也正是这样一股子念头,才支撑着她从那般缠绵病榻里,能活到今日走出房间的时候。
少年人又皱眉问她:“就这些?除了油饼子,还有旁的吗?”
小小明棠便倒豆子一般说:
“有窗外叽叽喳喳、共同奏乐的鸟群;”
“有紫瑶山后,每日兢兢业业乍破天光的日头;”
“有那无人打理的花圃中,悄悄冒头的不知名小花草。”
……
有许许多多那样微小的东西,却每一样都还在努力的活着。
小小明棠觉得自己说的没错,面上浮现了一丝淡淡的笑意,便好似在发光。
那黑瘦的青年人衣衫褴褛,看着明棠的模样,不禁有些嘲弄——没见过这世间种种的腌臜污垢,才能说出这般天真之语。
但诚然,她却也没说错,少年人也有些自相形惭。
他不说话,明棠也一口气说了太多,正细细地喘气,鸣琴便拿着随身带的水囊给她喝水顺气。
没人说话,一时间安静下来。
只是不知怎的,这少年人看见鸣琴背着的小包里还有两个油饼子的空袋子,忽然冷不丁的冒出一句:“说来说去,三句话不离油饼子,你还是舍不得这油饼子。”
小小明棠眼睛一下子睁大了,不知道他的话怎能跳跃得这样快,亦不知道该怎么反驳,本能地说道:“我没有,我若是舍不得,我怎么还送给你吃?——而且,我们说的又哪里是什么舍得不舍得?”
“那既如此,你可不能反悔。”
少年人的话又话锋一转,随后将那油饼子攥在了掌心。
“这有什么可反悔的,不过就是个油饼子的事。送你了,你便拿去吃就是了,怎还有什么反悔?”
小小明棠挠了挠头。
这时候正好有风吹来。
风中带来了淡淡的油饼子香气,小小明棠不由得吸了吸鼻子,脸上便有了些可怜巴巴的遗憾之色,只说道:“你还是快把那油饼子吃了吧,趁着我还没饿到立即要吃的地步,赶紧将它吃了,否则我怕我一会要反悔。”
才说过不反悔,又立刻说起自己反悔。
这话说的,连一边跟着的鸣琴都有些失笑摇头。
小郎君还是小郎君,心思变化,孩童稚气。
那黑瘦的少年人不知想了什么,方才一直绷得紧紧的唇角也终于松了些,好似有一点点的笑容,但很快又瞧不见了。
他狼吞虎咽地将油饼子吃完了,包饼的油纸也被他一下子揣到怀里,随后朝着小小明棠躬身行了一礼:“多谢。”
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小小明棠看着他形销骨立的背影,撇了撇嘴:“还挺多礼节。”
她调转回去,慢吞吞地在夕阳里与鸣琴一同回住所,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随意地与鸣琴说闲话。
说起紫瑶山的气候多变,说起镇子上的摊位越发多了,也说起那黑瘦少年。
鸣琴说她,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总会有好报,又笑着问她,怎生舍得自己的油饼子出去。
而明棠听不懂这些佛家的谒语,只是摇头晃脑地说,她救不了每个人,而那人就躺在路边上,是她能救的。
她自己开自己的玩笑,笑眯眯地说道:“油饼子常有,人命却稀。若我的油饼子给了他,救了他的命,也总比给我这般不知道什么时候死的病秧子吃了好,你说是也不是?”
鸣琴不许她乱说,拧了拧她的面颊,只为自家小郎的良善一片心软;可看着她苍白无色的面颊,也在心中生疏地向漫天神佛许愿。
都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她不求自家棠棠儿能造什么七级浮屠,只图好人有好报,若日后当真还有危急时,也望小郎君逢凶化吉,一路顺遂。
后来的梦境,又光怪陆离地糅合成一团,再难分辨。
明棠再有些迷迷糊糊地醒过来的时候,只觉得一片漆黑。
原是她几乎睡了一整天。
屋中没人伺候,香炉之中的香丸已经燃尽了,屋中只留下一点点淡淡的余香,平和温静。
外头黑黢黢的,有些分不清时辰。
明棠刚醒来,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