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你走吧,我不要你了。
这消息她得递到明棠手里去,但拾月把不准明棠如今还乐不乐意见她。
总是她的话说得不对,是个人就会怀疑她有意替与人偷欢的谢不倾遮掩。
鸽子“扑啦”一声飞走了,又惊飞了另外几只扑腾的鸟雀儿。
惊鸿杳杳,潇湘阁一时静无人声,只听见凄冷冬风的悲泣。
拾月这才惊觉,夜色已然全暗了下来。
洒扫的小丫头来点亮庭灯与挂灯,拾月握着纸条,忽然听见远处窜起来呼啸声。
啪!
回过头去,才瞧见东南方的天穹被漫天的烟火照亮。
明棠亦是被这一声烟火呼啸声惊醒的。
她的烧退下来了一些,已然不觉得那般头晕了。
鸣琴见她醒了,连忙端着一直温着的鸡丝银米粥过来给她垫胃,养养力气。
她昏睡了一天一夜,本该很饿,但病痛让她毫无食欲,闻见那鸡丝的荤腥味儿,腹中又觉得翻江倒海,险些再一次吐出来。
“换白粥来。”明棠紧皱着眉头,压下呕意,哑着嗓音吩咐。
鸣琴连忙去了,明棠等她回来,便披着氅衣半靠在床头,透过东南方半开的窗,看向远方连绵不绝的烟火。
一朵盛大的牡丹花样盛放在空中,别样富贵荣华。
那是宛溪河的方向,大抵是官衙正在放烟火,一年一度的与民同乐。
明棠看了几眼,下意识觉得不如小年夜与谢不倾看的那一场烟火盛大美丽。
但一想到谢不倾,她便不受控制地想到白马寺红缨园中,听到的那一场交欢情事——即便分毫未见,可福灵公主那些话将一切丑恶好似都勾勒了出来,她更是觉得恶心。
方才尚且还能抑制住呕意,一想到那事儿,明棠就止不住地恶心。
她趴在床边,反胃极了地吐了几口,可腹中空空如也,甚至吐也吐不出什么来。
那烟火的声音依旧连绵不绝。
宛溪河河畔总是很热闹,游人如织,灯火掩映千人千面的笑脸。
隔着院墙,远远地好似能听到外头有孩子们嬉闹的声音,烟火、爆竹声此起彼伏地交织在一起——
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
明棠这才恍然想起,原来是除夕夜到了。
可惜整个潇湘阁因她这个主子病重,院子里不敢有一点儿热闹喜庆,连小丫头小厮们都静悄悄的,不见一点人气。
越是热闹,越显得潇湘阁之孤冷死寂。
若不是除夕夜,那也没甚新鲜的,明棠在乡下田庄之中度过的病重寒夜数不胜数,欢喜、热闹、亲人簇拥,这些与她总是毫无干系;
可当真除夕夜,鸣琴又不在身侧,瞧着这潇湘阁中雕梁画栋应犹在,只是人凋零的景象,便倍感这喜庆热闹的日子苦痛凄凉,不如不过。
明棠静静地放空了一会儿,待再睁开眼后,眼底已然平静一片。
鸣琴端着白粥与小菜进来的时候,便瞧见明棠已然起来了。
她正在书案面前提笔写着什么,一头墨发披散着,在她瘦削的肩背上拢着,愈发显得她的身形形销骨立,瘦弱不堪。
“小郎怎么不多歇一会儿?”
鸣琴心疼地给她再多披上一件狐裘,瞧见她是拿了红纸在写春联。
而明棠察觉到她的动作,垂眸一眼,只无声地将它抖落:“换我上京之前,往年穿的那件来罢。”
“这是那几箱笼里新的,料子也好,最暖和。新年了,是很该穿一穿新衣裳。”鸣琴还有些摸不着头脑。
“去换,旧衣不暖,便将地龙也烧起来。”
明棠并不与她解释,只垂下了眸,专注地看着自己手下的笔墨。
鸣琴也无法,知晓明棠最是执拗,只得去给她换了旧衣裳回来——为她重新披上的时候,便瞧见她手边多了一张写废的纸。
上书,故剑情深。
又言,游园惊梦。
鸣琴没读过几个书,不懂,只当小郎觉得这一张写的不好看,也没多管,去替她盛粥来,又将等下要吃的药也放在一边。
明棠转瞬便写了新的一张,交到鸣琴的手里:“我院落里便贴这个罢。”
鸣琴见她精神头尚可,心里也高兴,终于有了些过年的欣喜,捧着手中的“急击勿失”四个大字到外头去贴着了。
明棠慢吞吞地用了些白粥,听见外头院子里来回的踱步声。
是拾月。
这踱步声里,偶尔听见一两声小鸟儿扑闪翅膀的声音。
明棠垂眸,遮掩住眸中神情。
鸣琴贴了楹联进来,就瞧见明棠只用了半盏白粥,盛着药的碗中已经空了,旁边压苦的蜜饯却一颗没少。
小郎最怕苦,如今却也学会了不用蜜饯吃药。
明棠已然又坐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