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
五月初一,例行查账的日子。 一大早冉从筠就穿戴整齐,每月初一十五她都要去各家店铺看看生意,查点账本。 往日里她都是随机挑几件店铺查查,然后回到园中呆着,但今日她准备多逛几家店,看看最近的生意行情如何。 染脂坊,冉从筠手下的一间脂粉铺子,店面不大,确是凌州最出众的脂粉铺子。 冉从筠坐在店后间查完账本,准备去前厅看看客人和产品就离开。 她背对着柜台正在端详手中的胭脂,新研发出的胭脂,颜色浓烈容易晕染又不易脱落,很快就在凌州风靡,近日在京城卖的也好。正准备和店掌柜问问新品的事情,嘴巴还没张开,就听到身后传来的声音。 “景哥哥觉得这个颜色如何?”带着几丝娇憨的声音。 冉从筠听到这个声线,立时僵住,慌忙拿衣袖遮住半张脸,又将面前的铜镜转移一下角度,斜斜地照到后方的女子,看到女子模样的一瞬间,冉从筠捂住嘴巴无声呐喊,那人是韩焉曦,韩慕的妹妹! 跟在韩焉曦身旁的男子她倒是没见过,模样俊俏,两人举止亲密,毫不避讳,可冉从筠从来没听韩慕说过韩焉曦有爱慕之人。 撞上一个惊天秘密,冉从筠心跳的砰砰作响,她不敢出声,也不敢扭头,直到韩焉曦离开店里才长舒一口气,这个消息,太震惊了,她敢保证,这件事连韩慕都不知道。 离开染脂坊时她都沉浸在这种情绪中,既兴奋又纠结,考虑要不要将此事说给韩慕听,韩焉曦年岁尚小,那个男子她也从来没见过,万一出了事情,受伤的总归是女子。 走进东华街,那家西域商人经营的珍宝坊依旧门庭若市,绕过半条街,来到锦绣坊,是冉家的布匹店,旁边就挨着韩家的钟粹馆,查过锦绣坊的帐,冉从筠直直走进钟粹馆,店铺内没什么人,只有几个伙计和一个熟悉的身影。 “纪承哥哥?”冉从筠看向那个和掌柜说话的男子,是萍姐姐的未婚夫婿,纪承哥哥。 “筠妹妹,怎么到这里了?做首饰?”纪承面前铺着几张图制,上面都是描绘细致独特的钗环首饰,手边摆着几个铺开的盒子,里面放着各色宝石。 “纪承哥哥这是?”冉从筠看到这些心下有了思量,纪承哥哥与萍姐姐的婚事还有半年,现在打这么多女子首饰,送给谁显而易见。 “钟粹管的技术好,我画了些图制拿来让他们做,你千万别和萍儿说。” 冉从筠手指合起在嘴唇上一拉,表示她绝对会守口如瓶。 纪承与师傅在一处交流,冉从筠独自在店里逛起来。 店里首饰不多,工艺精美繁复款式却不够新颖,用的宝石料子也只是次一等的料子,这种款式料子怪不得每月卖出的不多,但钟粹馆师傅技艺精巧,来这里的客人多数是自己拿来图纸、宝石,馆内负责加工。 单纯当作加工铺子,是利润最低的存在,怪不得这家铺子虽有进项,却不多。 从铺子里出来,她又去了一趟韩家书肆。 冉从筠在铺子里认真地逛着,比她查自家铺子还要认真,书肆内多是四书五经,只在几个架子上摆上基本杂书,她细细看过,杂书的架子上干净整洁,就连摆在书旁的摆件都被人用心擦拭,架旁的案几上有明显经常被人坐下的油亮光泽,但四书五经旁甚至还有些灰尘。 当朝天子早些年大兴官学,官学内书籍繁多,借阅也只需几个铜板,众多读书人自然喜欢去官学借阅,书肆也就渐渐没落,只有些不缺银子的人才会来书肆买书。 官学兴起对经营书肆的人来说是灭顶之灾,但对学子来说确实件大喜事,大兴官学也是天子的一大政绩,又灭了门阀一大助力,一箭双雕。 入学需要交束塾,又需要买课本,这都是笔不小的开销,原本学堂被大家族掌握,学者也多是门阀的学生,学生也有了,银子也得了,门阀两头落好处。 官学兴盛,学生交的束塾被官府拿去,学生也感激天子恩德,门阀的实力被削弱不小。 自从官学兴起,书肆不知倒闭了多少家,多少氏族背地里都在咒骂天子,韩慕的书肆岌岌可危的撑到现在,若还是以四书五经为重,不如早些脱手。 冉从筠逛了许久,一上午,来了几个人,只有一人买下两本书,是个话本子,既然杂书还有市场,那正合冉从筠的心思,她上辈子就是个写小说的,写个荡气回肠、潸然泪下的话本子还不是手到擒来。 她也看了,市面上的话本子绝大多数都是男子看的,女子的话本子千篇一律,都是些富家千金爱上穷酸秀才的故事,没什么新意,写出来点有新意的话本子,闺阁千金,有钱有闲,若是她们愿意拿钱来买,这家书肆就有救了,再用上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