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万里

王屋游山匪寻末路 太行祭孤女归何方

启程南下无需赘述。

将至真定府时，朱宸濠曾问小月是否要回去看看，她只是黯然摇头。

那里早就不再是家。祖宅被废，未受牵连的燕姓其他人对父亲非恨即嫌。她绝不愿这样回去，即便是以不现人前的方式。

过卫辉时，朱宸濠突然提出想去王屋山看看。

崔琦犹豫片刻开口劝道：“王爷，怀庆府是郑王藩地，咱们这样贸然前去，怕是不妥。”

“本王难道还怕他不成！”朱宸濠凤目一扫，其他人便不敢再言语了。

当下，崔琦卢平等几个护卫陪同朱宸濠和小月转道往济源而去，梅香自然也跟随。蒲妈妈、春华、秋实则跟着王府其他人继续前行，去往开封府等候。

不日至济源一处官驿，一行人在此安顿。

卢平向驿丞打听上山路线，那驿丞很是吃惊：“官爷，你们人生地不熟的，还敢上山么？”

“上个山能怎么了？难道还不让去么？”卢平不明所以。

“哎呦，官爷，您有所不知。这些年，山里土匪四处作乱，越来越猖狂，大白天的都敢下山到处烧杀抢掠，附近山下的老百姓都快过不下去了。”驿丞如实道出缘由。

“这么严重，官府都不管么？还有，那个郑王呢？”卢平沉不住气了。

“哎呀，别提了。府台大人倒是想管，可几次围剿，不知怎的消息好像都被泄露了。官兵一上山就找不到土匪的影踪。府台大人也不好一直这样耗着，只能作罢。郑王爷，那就更别指望了，他能少折腾我们小老百姓几回，就算烧高香了！”那驿丞垂头唉声叹气。

朱宸濠此次来济源并没有亮明身份，卢平等都改称呼他为公子。这驿丞一直当这位宁公子是哪家大人的少爷，所以也不知自己面对着的这位莽直小哥其实是另一位王爷的手下。

卢平回来向自家王爷禀明，朱宸濠沉吟片刻还是坚持要上山。卢平没办法便又来向驿丞打听，看看走那条路更安全些。

这驿丞见这宁公子如此固执，也就不再多劝。养尊处优的公子哥，没受过挫磨，这次能长长教训也是个历练。可他转念一想，这公子看上去来路不小，若真的在此处有个什么损伤，他怕是也会被上官责难。

于是，他仔细思量一番对卢平道：“若是想上山，最好找猎户村的人带路。他们几辈子积年在山中行猎，对山里情形最是清楚，而且个个也都有些身手。若遇上什么事，还能相帮一二。”

卢平听了大喜，问清了猎户村所在，就回来给自家王爷报告。

当下，朱宸濠便决定先去猎户村。到了那里，再定如何上山。

驿丞指引的猎户村在山腰下，官驿指派一名驿卒为他们带路。

到了那里，这驿卒同村里的老村长交托嘱咐过就回去了。

那驿丞想是与猎户村的人相熟，村里人很热情地招呼他们一行人。当然，银钱报酬朱宸濠也没少给。

老村长领着几个精壮的汉子陪着朱宸濠他们几个喝酒吃肉，并向他们详说这山里的情形。朱宸濠也一点儿没有架子，就像普通大家公子那样，跟他们亲热攀谈。

小月觉得自己是真的需要再重新认识他。不管在什么样的环境下，他都能很快赢得周围一众人的支持和敬重。

村里猎户的家眷拉小月和梅香去另外的屋舍休息用饭。

这里的房舍都没有打地基，全是就近取用树木搭建而成。内壁都张贴着兽皮，外面缝隙也塞满夯土和苔藓，倒也防风保暖。

带小月和梅香去的女子看上去跟小月差不多年岁，很淳朴腼腆的山民女子。她的妹妹青妹倒是跟她性格完全不一样，十三四的年纪，非常活泼健谈。

青妹还拉来另一个跟她差不多年岁名叫阿红小女孩，同来招呼小月和梅香。

席间，小月问起山里闹土匪的事。

青妹满不在乎地说道：“他们不敢来我们这里的，我们阿爹身手都很好，之前都打退他们好几次了。有一次那群坏人骚扰山下村子，我阿爹还领人过去帮着赶走他们了。”

“是的是的，我阿爹也去了，那群坏蛋一挨打就都跑了。”阿红也在一旁帮腔。

“他们没有来报复么？”小月替他们担忧。

“不会！他们打不过我们阿爹还有村里人。我阿爹老虎黑熊都不怕的。”青妹自信满满。

听她这样一说，小月倒也放宽心。确实，他们是经年累月在山里行猎之人，并不是手无寸铁的普通山民。

在村里休息一晚，第二日，村长指派青妹阿红为他们领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