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是王爷的爱犬!
南海子春浓备春猎 芦苇荡黑犬中‘黑’手 弘治十三年春,京城 这日天色未明,宣武门守门官将将打开城门。街面上行人寥落,商户大多未开门。只几家经营餐点的铺子,从窗缝里漏出灯光来,正忙碌地为早市做准备。薄薄雾气笼罩之下,更添春寒料峭之意。 几名杂役就着昏暗的光线,正打扫着城门内外路面。忽闻得急促的马蹄声自北面传来,领头年龄稍长的一位赶忙招呼其他几人闪开让路。言语间,一队二十余骑的人马已奔至眼前,在距城门一丈左右停下。前排四马分开,两名亲随左右护卫着中间一人缓缓骑行上前。 只见那人胯|下宝马筋骨上乘,通体乌黑,毛色油亮水滑。马上男子着一袭银白衣衫,银冠高束,身姿挺拔,气度不凡。虽疾驰而来却仪容不减,一见便知身份贵重,非比寻常。更兼形容俊朗,让人难不瞩目。望之如置身皓月之下,目之所及皆是熠熠生辉。虽则年岁不过二十上下,却气势逼人,一双凤目更是不怒自威。 守门官例行上前查问。右首亲随并不答话,只亮出一面金牌,上面赫然一个“寧”字。那人一惊,当即下拜:“小人不知是宁王殿下,万望殿下见谅!”随即回身挥臂高呼:“快快放行!” 宁王一队人马遂穿城门疾驰向南。 年龄看上去最小的一个杂役拖着扫把蹭到年长者身后,边向南探头探脑地张望边小声问道:“三伯,这宁王殿下是有甚要事?大清早的急慌慌地赶路?”话没说完,脑门上就挨了一记:“臭小子,又胡乱嚼舌根?贵人的事岂是你我能置喙的?嫌上次挨的棍子还不够?”小杂役吐吐舌,摸了摸脑门继续干活。 这里人马向南一气儿奔行十数里,才停下稍作歇息。此时已天光大亮,雾气被日头驱散。沿途的杨树嫩芽已发,白絮渐生;路旁水泡子边柳枝复绿,垂绦摇曳。初升太阳的光芒斜斜铺满大地,被池面上浅浅的起伏打散成无数细碎炫目的星点。水岸绿草丛生,燕飞蝶舞,一派春意盎然。 朱宸濠于马背上凝神看向水面,淡褐色的眸子上映出点点浮光。须臾,他微微侧身向后问道:“是不是快到了?” 近旁亲随驱马向前,抱拳道:“回王爷,还有不到半个时辰的路程!”正是此前亮金牌之人。身后另一人亦上前插话道:“王爷帮着料理太皇太后寿宴已是劳累,怎得春猎打前站之事又交予咱们?” “卢平,休得胡言!”另一人赶忙喝止。 “无妨!”朱宸濠抬手示意:“崔琦,可还记得前日与你说的殿上情形?”崔琦低头思忖片刻回道:“殿下进京不过月余,皇上就委任两桩要事。外人从旁看,会觉是对殿下信重有嘉。” 朱宸濠轻嗤一声道:“本无实意,何来信重!” 回想那日老皇帝一番言辞恳切的褒奖后,郑谷韩辽四王隐晦不定的神色,事后几人百般挑衅的言语。他在心底冷笑:想给他来一招隔岸观火么? 欺他年轻且承袭王爵尚不足一年,欲趁此机会给他立个下马威?那几个蠢材,以为这样他就会退缩?宁藩一脉骨子里就没有“怕”字! 思绪至此,朱宸濠瞳孔微缩。虽嘴角含笑,目光却寒气逼人。他扬起面庞,看到一队大雁正排成人字形向北飞去。他回头看了眼京城方向,随即调转马头继续向南。 春日的南海子景色尤为迷人。围场里,绿意渐浓,花叶繁茂;海子里,野鸭天鹅觅食追逐,求偶寻配。鹿、獐、黄羊等这类走兽也不必窝在暖房里嚼枯黄的干草,可以尽情在圈养场撒欢奔跑。天蓝,水清,地阔,好一片人间胜境。 “连郊逾畿,缘丘弥谷。泽渚川汇,若大湖瀛海,渺弥而相属。”自太宗皇帝定都北京以来,这里是几代帝王钟情之所。占地范围足有三个京城之大,庑殿行宫也几经修葺扩建。 在行宫当值应是这里的美差,衣食有度,住所体面,还有机会接触贵人。运气好的话还可一朝飞上枝头:比如先皇某某嫔某某妃。这是身边其他人,特别是一些稍有姿色的宫婢们私下最爱讨论的。 陈玉并没有这样的福气值守行宫哪处殿阁,她自己也并不想在那里迎来送往各路贵人。自她来这里,就一直在鹿苑当值。她也很喜欢这种灵气可爱的小兽,跟它们相处总能使她暂时忘却过往。她最大的愿望就是可以这样平静度日。若幸运的话,待哪日遇赦,就可与爱护她的亲人重逢,得以侍奉膝下,了此残生足矣。 近日监丞李来①传话,皇上下月会来南海子行春猎。这也是每年例行之事,只是这次恰逢卯月太皇太后八十整寿②。各路藩王皆进京贺寿,圣心甚悦,便款留诸王待春猎后再行就藩。是以,此次春猎要郑重许多,即要招待好诸王,也要借机展示天威。 李来交代起来细嗦冗长,跪在后排的陈玉只为她养大的鹿担忧。每年都是如此,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