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初入宫
黛玉见了老太太,被仔细叮嘱了见娘娘的礼仪,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她都一一点头。从屋子里出来时,却恰好碰到了一个脸生的小丫鬟,正慌慌张张寻路,跟个没头苍蝇似的。 小丫鬟只管看地上,没留神,一个趔趄撞上了雪雁。雪雁哎哟一声,摔倒在地上,一边喊疼,一边呵斥,“哪儿来的丫头?这么不知轻重,今个儿幸好是撞上了我,若是撞到了我家姑娘,可怎生是好?” 小丫鬟也磕碰到了脑袋,她十分尴尬揉着额头,低着头道歉说,“我……我也不记得我叫什么,只晓得他们唤我香菱,是梨香院那里的。” 她一抬眸,一张俏生生小脸露出来,不是香菱是谁? 黛玉不由心生怜惜,拦着雪雁要嚷嚷的嘴,眉眼弯弯,微笑着安抚她,“你可是来找宝姐姐的?” “正是呢。是莺儿让我来带一句话,可我……走着走着迷了路,话也忘了。”香菱懊恼拍拍头,不好意思说,“瞧我这记性,好多事都记不住,别说小时候的事了,就是一炷香之前的也未必能字字句句记得。哎,真是遭罪。” 黛玉心下忍不住暗暗叹气—— 怕不是拐子为了好得手,给她下药下重了,伤了身子。 虽然金色字幕在虚空不断闪烁跳动,提醒她可以展开“拯救香菱”一事,可她能怎样?也不过是安慰几句,“不怕,我和雪雁会一路给你指路。” 香菱微微笑起来,不好意思挠挠头说,“姑娘真好。姑娘和宝姑娘一样好看,一样体贴关心人。” 她毫无遮拦的夸赞,可见诚心。看来,宝钗平日里对香菱也是挺好的。只是—— “只是我要学诗,七言也好,五律也罢,宝姑娘却总是笑话我,说我做的诗平仄都是乱的。我让宝姑娘从头教起,她笑着说太难了。” “啊,我在胡说什么。”香菱用小手捂住嘴,似乎察觉了自己说了什么,十分尴尬说,“是我不好,一个小丫鬟学什么诗歌呢,宝姑娘说得没错呢……” 她一着急,鬓角额发都乱了。 黛玉忍不住眸子弯弯,笑着替她捋顺额发,说,“宝姐姐说难学是真的,要耗时长也是真的,但仔细从头说起也未尝不可。” “你若真有心,我倒是可以教你。只是要你日日坚持来,若半途而废,我可就不教了。” 香菱一听,立即点头如捣蒜一般,赶紧说,“来的!自然来的!” 雪雁忍不住小声嘀咕,“怎么梨香院的人,都爱找我们姑娘教。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是不是每个都要教一回?” “上回都惹出那么大的事……” 黛玉竖起食指,比在嘴上上,嘘了一下,“不可说。” 在没有彻底掰倒薛蟠之前,贾府对这些兄弟姊妹之间的事,一律归为玩闹小事无凭无证。 她倒是真心想帮香菱,并不是为了虚空金色字体许诺的抽卡。 宛如上一世一样,即使深陷污泥之中,香菱却还是一心向往着高雅诗词歌赋,想着就让人心疼。 ** 第二日一早,荣宁二府邸众人都在忙碌贾珍丧事,尤氏哭得肝肠寸断,居然晕死过去,又是把贾蓉众人急的赶紧请大夫。贾蓉媳妇秦可卿呢,却也是推说身子这两日恰好不舒服,这治理丧事一事就落到了王熙凤头上。 黛玉与宝钗共乘一轿,略略掀起帘子,看着外头一片哀嚎哭丧之声,宝钗神色中虽然流露出不屑—— 谁不晓得珍大爷是个不管事的,一应账房收租田产之事全是蓉大奶奶在管。他成日只知花天酒地胡闹,这一次又是死在这种事上,也算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了。不知多少人巴不得他赶紧见阎王呢。 但。 宝钗是个最伶俐通透的,这些事看破不说破,没必要当面说出来,因此只挑了一些别的事,同黛玉唠嗑,“也不知娘娘如今急急召见我们又是为了什么?” 黛玉心下思量,这一回单单召她们俩来,多少能猜到一点娘娘心思。 可她微笑摇头,嘴上只说不知。 她们的轿子从天色曦亮开始出发,一直到晚间才晃晃悠悠到了偏殿。过了层层关卡,过了无数九曲回廊,终于在日暮时分的偏殿外,二人齐齐跪下,参见了元妃娘娘。 “恭祝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恭祝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两个女孩子脆生生的声音,异口同声喊了起来,仿佛两只空谷翠鸟一般好听。 元春本来意兴阑珊斜靠在贵妃榻上,见到二人脆生生行礼,忍不住笑了起来,这才稍微有了点精神。 “起来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