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一例外。 他踏入院子,见到的是方柔脱了鞋袜,爬得高高的,竟上了院里那棵树,此刻正伸长手去够鸟窝。 他意外,这反应出乎他惯有的思维,过后,又变成对方柔的好奇。 她全神贯注盯着那只受伤的小鸟,想要将它救下,全然没留意替她看准的春桃已没了声,更没发现萧翊笑意盈盈地站在树下望着她。 他深知人在全心投入一件事时,万不可忽然打断,更不能冒然惊喝,否则非走岔了不可。 练功时这叫走火入魔,干坏事时,那叫做贼心虚。调皮捣蛋时,便叫,可爱天真。 方柔眼看就把鸟窝抓在了手里,心中暗喜,还没还得及往回扒拉,院外一声由远及近:“阿翊哥哥!” 她冷不防被吓了一跳,身子瞬间失去平衡,整个人还来不及低呼便失了重。 萧翊剑眉一蹙,已飞身往上,随后牢牢接住了方柔,眼一瞥,小美人还紧紧抱着那鸟窝,爱惜得很。 心中一宽,随即朝声音的主人那边扫了一眼。无论是何种情况,冒然打断旁人的行为,只叫一个蠢钝可恶。 而这令萧翊厌嫌的人,正是他今天没绕过去的话题之主,沈将军的爱女沈清清。 方柔在萧翊的怀里,衣衫凌乱,鬓发松散,两只玉足还光溜溜的,在沈清清看来简直不成体统。她愣神望着这美貌绝伦的女子,似乎立刻就明白过来,萧翊为什么会将她从那边关小城带回王府。 即算在小花园已有惊鸿一瞥,可现下再凑近一看,更别有一番风姿。 方柔到底挣扎着落了地,萧翊应势松手,没教方柔不自在。她也不嫌硌脚,自己走去树下拿鞋袜,就地靠坐在树边穿好,这洒脱的姿态又惹得沈清清暗暗叹服。 沈清清自知是这声呼唤吓着了方柔,由是很谨慎地跟她认了错,方柔忙摆手不敢接,只说是自己也没留意。萧翊饶有兴致地见这二人友爱和睦,心中对沈清清的那阵厌烦之情竟少了许多,心道她们看起来是对能共处的性子,今后王府应当不会有他讨厌见到的事情发生。 他的神色缓和不少:“沈姑娘怎么到别院来了?” 萧翊不问还好,她这一问,沈清清倒紧张了起来。这一份紧张,是能够被外人轻易瞧明白的。 她原先一直在小花园打发时间,只等萧翊回府相见,后来她府里的丫鬟红果神神秘秘地打听回来,说是宁王殿下刚回府上,但一下马就先去了西辞院。 沈清清本是没打算追来的,始终女儿家面子薄,可经不住红果和绿芜一人一嘴的怂恿,到底想来瞧瞧这神秘的西辞院到底是什么模样。 毕竟,不论宁王打算如何安置这位方姑娘,沈清清日后嫁入王府,也是免不了要与她打交道的。 在大宇朝,男人有几个红颜知己、莺燕美妾实在正常,连她父亲这样一位不近女色的武将,也在将军府后院收了一房妾室,可这已算是难得,她的母亲常以此为宽慰。 而她既存了嫁给萧翊的心思,不说以后可能有的那些个侍妾,两位侧妃已是板上钉钉的事实,她接不接受都是如此。 王爷,从来不会是独属于她的,而王妃的位置,一定让她坐稳。这是父亲给她的承诺,也是太后给她的定心丸。 她想明白这件事,步子已朝西辞院的方向去了。 到了院外,见着那心心念念的宁王殿下,什么也都抛到脑后,只管喊他一声,想让他看自己一眼。 于是,出了意外,再踏入院里,又跟这方姑娘打了照面。 萧翊见沈清清久久不语,也猜到是怎么回事,开口竟有些不给情面:“府里的老人被孤教歪了,本该待客的礼数忘得一干二净,竟由得沈姑娘等了许久,最后还是孤怠慢了。” 沈清清听得脸一阵冷一阵热,连带她那两位过于不安分的丫鬟也慌了神。 宁王这哪是自责,明着拿府上下人说事,实则在讽刺沈清清自作主张来了西辞院。王府的下人以谁为主,听谁安排,大家心知肚明。若不是她开口问,哪个不长眼的下人敢主动带将军府的大小姐到这来,不是凭白给人添堵不安好心么? 沈清清忙低声认错:“阿翊哥哥,清清只是一时想糊涂了。我一人在花园打发时间也无趣,许久没见你,便想着来找方姑娘解闷。” 她到底是世家出身的小姐,这些个弯弯绕绕三言两语也能摆平整,不叫人拿话端。 这便是主母该有的仪态和聪慧,要的就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更能教坏事变好,起码明面上的好也足够了。从皇帝和太后选中沈清清作王妃开始,萧翊对此事就有所认知,不仅因她父亲的兵权,也因她品性合适且对自己存着真心。今日再见她的处事性子,便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