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充满野性的吃法
还有血丝。
“吃啊,你看我干啥?”
吕律瞟了他一眼,不无提点地说道:“清子,在赵老爹他们的待客礼仪中,狍子脑袋可是尊贵的象征,只给德高望重的老人和受尊敬的客人吃。”
陈秀清听完,很快明白过来,将手中的几片狍肉,一块吃完,再放一块入口,吃得很认真仔细。
但吕律看得出,陈秀清根本就没敢怎么嚼,估计有的直接就是在嘴巴中用舌头翻卷成团,囫囵吞下。
吃完了,陈秀清很懂事儿地说道:“好吃!”
见状,赵团青和赵永柯都又笑了起来。
火烧的狍子脑袋,吕律也吃过,赵团青说不同部位有不同部位的味道,但吕律其实并没有吃出区别来,只感觉跟以前吃过的羊头肉在口感上有些相似。
赵团青和赵永柯,都是常年生活在山里的人,跟大多数鄂伦春人一样,敏于行而讷于言。
不善言辞!
给陈秀清吃袍子脑袋,其实就是表达关系近,所以,碰到这样的情况,即使吃不出好,也得说声好。
天逐渐暗了下来,罗撮子里的火烧得很旺,锅里的肉也快煮好了。
在开饭前,他们还要完成一项重要工作——鄂伦春人的餐前仪式。
按照鄂伦春人的习俗,在野外打到猎物并野炊,吃饭前必须祭祀神明。
比如说猎物来自大山,就要祭祀山神,篝火来自火焰,就要祭祀火神。
他们祭祀的神明不少,心里怀着的,是对这山野的敬畏。
赵永柯对这些传统并不十分在意,但赵团青就是个很传统的鄂伦春人,事情就是赵团青在主持。
他拿出行军水壶(政府工作组配发的一些物资器具),倒出里面的酒,用手点一些,然后向上一弹,表示敬天,向下一弹,表示敬地。
流程走完,总算是可以吃饭了。
吊锅里的肉咕嘟嘟地煮着,这是炖肉,鄂伦春人管这叫“乌罗任”,也叫煮手把肉,这是他们千百年来的传统吃法。
煮肉的时候,先把肉切成块或者条放在锅里水煮,煮熟后捞出,每人手拿一块用刀割着吃。
别看方法很原始,可原始并不代表简单。
想做好一锅乌罗任,必须掌握火候,就连用什么柴火都有讲究。
山林里的柞木、松木、椴木……不同的木头燃烧时发出的热量都有不同,想要把肉煮得既嫩又鲜,就必须搭配不同的木头,同时还要不时调整吊锅距离火焰的高度。
今天煮的是狍肉,狍肉本就细嫩,冷水下锅,开锅就捞出。
要是煮鹿肉、野猪肉就得煮烂才行了。
正宗的乌罗任,在煮的时候是不放盐的,另外配一份蘸水蘸着吃,加野韭菜和野葱,有增鲜去腥的作用,提升口感。
赵团青对着绿色军用水壶猛灌,酒水吨吨吨地顺着喉咙进了肚子。
“啊……”
他心满意足地大喊一声,随后将水壶递给吕律:“来点!”
吕律本能地接过,刚想喝,又想起今天的大爪子:“还是不喝了,你们喝吧,今晚我守夜!”
“你小子……怕个鸟,再说了,这好东西,你不喝会后悔的!”赵团青笑道:“不容易醉!”
“好东西!”赵永柯也在一旁笑道。
吕律眉头一挑,将军用水壶凑在鼻子下闻了闻,顿时笑了起来,也抬起来对着嘴巴就是吨吨吨地一通猛灌。
他一闻之下,立刻闻到里面酒水中充斥的蓝莓气味,立马认出,这是去年用野生蓝莓酿的果酒。
酒精度不高,但味道相当纯正,那也是真正的好东西。
“赵老爹,这好东西还有没有,一定记得给我留点。”
吕律灌了不少后,将水壶递给陈秀清,他也抬起来喝了不少,然后递给赵永柯。
“还有,等出山了,给你分点!”赵团青笑道,他一边说着,一边从锅里捞出肉块,割下一大片后,蜻蜓点水地蘸一下盐水,在口中略微嚼几下就咽了。
这个在山里呆了大半辈子的男人,就喜欢这种粗糙的吃法。
大男人之间,没那么多讲究,都喜欢爽快直接。
就连两个孩子和乌娜堪,也用桦树皮做成的碗接了一些喝掉。
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赵团青叫道:“对了,吃这个!”
他从旁边挂着的口袋中取出两团暗红色的肉团,用猎刀切成小块,给吕律和陈秀清都分了一些。
吕律显得很平常,和赵团青认识不是一天两天,吃狍子也不是一次两次,他看到那两团肉的时候就知道那是狍子的肝和腰子。
在鄂伦春人认为,生吃狍肝能明目,生吃狍子的腰子能强身健体。
猎人,必须有一双敏锐的眼睛和一副强健的身板,因此,他们对这些食物情有独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