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事
“大人您身后的这位……” 那小厮的声音霎时撕破刚维持不久的宁静,他们同时听见了一段尖细的刀刃出鞘声。 花纭心下一阵撕扯得不舒服,抬眸一瞬间与盛誉对了个眼神。 刹那白光一闪,一段细如鹤羽的寒光撕破朝晖的黑夜,在半空绕了一个极为潇洒轻盈的圈,便向后跌向那人。 平地风起,卷起两枯萎杨花藏进黑色的裙摆。但见白光之间夹着一缕血色,不过须臾之间,花纭便反手握着剑柄,从容地撤剑回鞘。 “咣当”一声,那人手中的匕首掉落,他瞪大了双眼,堪堪跪在地上,继而瘫倒在地,血液潺潺地从他脖颈那条两寸长的剑伤流出。 花纭侧眸睨一眼已经躺在地上、断了呼吸的人,缓缓舒出一口气,稍微平静心绪后掸平袖口的褶皱,重新戴上了兜帽。 她俯身伸手帮那人合上了双眼,摘下他脖颈上的彩色细绳,捏着它向不远处还沉在刚才那电光火石的刹那间无法缓过神的盛誉晃了晃,神情淡然:“盛大人,你认得这绳子么?” 盛誉目瞪口呆地瞅着花纭,她刚才那一下,实在是太快了,快到在他听见那小厮抽刀声之后,还没来得及想出解决怎么这大麻烦时,花纭就杀了出去,割人喉于细无声息处。 不愧是沈鹤亭一手扶上来的小太后……盛誉这么想,他怔怔望着花纭,见她掩在兜帽下笃定又淡然温柔的桃花眼,马上驳斥了那个声音。 花纭与沈鹤亭不一样,她身上也没有萧四爷的影子。 平时春风化雨般的温柔是因为她骨子就有女子身上最光辉美好的气质,可面对危险需要决断时,花纭的果敢与清醒,那是她在鄞都的人心鬼蜮中厮杀后,自然而然融进她骨髓中的东西,跟别人没有关系,也没有谁能教的会。 盛誉缓过来,趋步来到花纭面前。 他双手接过那根还沾着热血的绳子,凑近了观察。 他慢慢揉着绳子,忽然想到了些什么,蹲下来直接撕开了那人的上衣,手顺着尸体的前胸,一直探到了背后,拎起刀一把豁开了那人的布衣,盛誉的眼睛蓦然瞪大。 “娘娘——您看!” 花纭本还避着点不看,听他一喊回过头,之间尸体的背后,纹了满背的神鸟图腾!她从怀中抽出火折子点燃,举着光凑近了看尸体背后的纹身。 繁花锦簇之间,是拥有巨大凤尾的神鸟,眼睛是火红色、闪着血光,抻着脖子昂起喙,向天顶的九个血色太阳竭力张大,似乎在尽力呼唤着什么。① 杀气腾腾的。 “大人,你见过这图样吗?”花纭端详着,若有所思道,“哀家怎么感觉,与咱们北疆的鹭神图有异曲同工之处?” 盛誉点点头:“娘娘有所不知,这是南疆郦族一直信仰的烈阳神鸟,刚才那根绳子,也是神女侍卫的特有标志。” “他是神女的人?”花纭惊问,感觉鄞都这潭本就浑浊的水此刻变得更加让人看不见底,“神女……那不就是淑妃么?” 盛誉一时都没反应过来淑妃是哪位,然后小太后就将自己掌心的疤在他面前晃了晃,他顿悟道:“原来是她……当初淑妃落进诏狱,指挥使便把微臣支去司礼监跟侯秉笔一起操持诸王进京事宜,事后也没跟微臣提淑妃的事,若不是娘娘告知,恐怕微臣还以为淑妃只是个疯女子,还关在冷宫南苑呢。” 花纭抬眸惊诧地朝盛誉眨巴眨眼:“怪不得姚指挥使跟沈鹤亭好得跟穿一条裤子似的,敢情人俩是一个路子的……哀家还以为你知道呢!当初若不是他说漏了嘴,恐怕到今天,咱俩撞上这人都想不到他是淑妃的人。” 盛誉颇为无奈地揉揉后脑勺,低头看着那具尸体。 “淑妃的人竟在朝晖,没道理啊,”盛誉虎口捏起那人的下巴,凑近了打量,嗓子里混淆着怒音,“谁放进来的……” “怎么办?这人都死了,尸体也带不走,”花纭心里还想着从这人嘴里问出点什么,可哪能料到刚才下手太重。 盛誉摇摇头:“微臣有法子。娘娘,您先转过身去,微臣想把这块图揭下来,怕脏着您眼睛。” 花纭马上转了过去,听盛誉腰间擦出钢铁与刀鞘的声音,她忍不住背后发麻。 最后盛誉扯下一截里衣,将人||皮卷好塞进袖中,对花纭说:“娘娘,微臣觉得朝晖里应该还藏着许多郦族人。微臣不知道这是不是主子的安排,故而微臣想我们目前还是不要轻举妄动为好。” 花纭点点头,也赞同盛誉所说。 虽然她觉得沈鹤亭一个杀神女的人,还安排郦族人在自己手下做事的可能性不大,但这里毕竟是鄞都的朝晖酒楼、沈鹤亭最看重的生意,若她再执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