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喜
出缠着纱布的伤口,“大巫给我种下了长生蛊,从今往后,直到我死,紫英的疼都有我替你担一半!你不会死,我会带着我们两个,一起活下去。” 沈鹤亭闻言直接从城墙上跳了下来。 他眼中难掩震惊,目眦尽裂,白发飞起的一瞬间,连同眼泪都挥洒下来。 他声音颤抖:“为什么呢?值得吗花纭,我不配。你明明有更好的选择……” “我不明白你怎么想的,”花纭忍着心痛,使劲地摇头,此刻仍然保持三分清醒。 “我们那么多年感情,你权衡利弊的结果就是,你比谁都差一截。但是!我念旧,我没办法割舍你,去找所谓的更好的人。一个长生蛊而已,你知不知道我在听大巫说,还有法子能救你的时候,我有多么高兴?我们的这么多年,已经是我生命的一部分,我怎么舍得啊!” 她的眼神太让沈鹤亭难受,转过身不看花纭的眼睛。 花纭喘了口大气,继续道:“你不能那么情绪化,有问题解决问题,我们得把话说开了。我想我以前应该是没有给你足够的底气……才让你面对紫英的时候,那么恐惧。我说过喜欢你,就代表我会接受你的好与不好,鹤亭,你只是生病了。而我会照顾你,直到我们挺过去所有的灾难。” 伤口再次崩开,花纭只好用左手抓住了右腕。 “太后娘娘,这一刀下去,可就没有反悔的时候了。”大巫手中握着匕首,透过暗室氤氲的雾气看向少女。 她不过十七岁的年纪,如今要为了她的意中人拿余生做赌。 大巫更问:“你真的要拿自己的命去救别人?” 花纭心中有两个声音在争吵,一个在说,她怎么能为了一个没有血缘联系的人如此付出;另一个在说,沈鹤亭给她的呵护与爱情,早就超过了血缘与欲望,在心田里早就生了根发了芽,而她只是替他扛一半苦楚而已。 “种了长生蛊,以后就没办法拔出来了,”另一个声音在花纭背后响起,“臣十五岁时被花从文的人追杀,坠下山崖之前,是鹤亭拽住了臣。臣欠鹤亭一条命,臣来种长生蛊,就当还他的恩情。” 李怀璟试图拦下花纭。 她拒绝了。 花纭斜睨木桌上昭告凶险的卦象轻声道:“卦卦求生,卦卦不得生……那便让哀家……带他杀出生路。殿下,你替不得。” 花纭笑得很开心,像个即将迎来胜利的战士。 匕首刺进血肉的时候,花纭没多疼,她慢慢体验血流出身体、蛊毒嵌入骨髓的感觉……那好像在穿透一切,去触碰她心中之人的灵魂。 “师哥,我从来没有过后悔,”花纭抬眸望向沈鹤亭,望向她那难过得不知所措的爱人,“你得相信我。不管哪一个,沈掌印也好萧旻也罢,管他善与恶,流芳还是臭名昭著,在我眼里都是你。我会包容,接受……平等地爱你的优点和缺点——鹤亭,我说的不能再明白了,你可不可以……” 沈鹤亭蓦然回首。 花纭很直接,不加任何掩饰地凝视他。 是的,他们的爱,是彼此身上最光彩夺目的光。 旷野的风慢慢填平他们之中的裂缝。 沈鹤亭此刻,终于看见了那日的天鹭江,太后的凤袍煌煌,却一头扎进了冰凉的凉水。 少女跪在神像前怆然大哭,苦苦哀求能再见一面她的爱人。 龌龊之人的诛心之论不足为信。 沈鹤亭慢慢走向花纭,冷风吹得他眼睛与鼻子红红的,好像哭过似的。 两人近在咫尺。 花纭仰着头,眼中的感情无比纯粹。 沈鹤亭这样的赤‖裸,他终于肯确定,自己在花纭心中的位置,如同她在自己心中那样,凌于任何人之上。 疼爱在两小无猜的旧情腌制之下,被捧到高得恐怖的巅峰。 沈鹤亭抬起一只手,捧住花纭的侧脸。 他掌心很热。 花纭眨巴眨巴眼:“师哥……” “闭眼。” 措不及防那一瞬间,花纭感觉唇上一段柔软覆了上来。 翻滚着苦楚,炽热着爱意,他们跨过所有的误会,认清彼此与自己的心意,终于在这乱世之间,抓住了彼此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