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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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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为何舅舅如此憎恶?”

梁祇低骂一声,眼神凌厉,道:“小七是否记得,前朝太傅李廿?”

花纭点头:“舅舅的启蒙先生?”也是李顽的父亲。

“正是沈鹤亭一手炮制百人舞弊之案,害死了先生。”梁祇声泪俱下,“那日也还是他亲自带兵冲进李府抄家,所到之处……皆成狼藉。”

“竟是他?”花纭诧异,“舅舅为何如此断定是沈鹤亭而不是另有其人?”

梁祇摘下发簪,对半拆开之后取出一张发黄的字条,递给花纭。

她接过那张已经被摩挲无数次,褶皱的、带着零星血迹的字条,展开竟是凌厉飞扬的鹤体,看到落款,花纭陡然瞪大了双眼——

此乃裕德先太子手书①!

“神心②亲启:孤上承皇天祖荫,下‖体百姓河山,孤为储君不曾一日荒废,只为天下河清海晏。然奸臣走狗大行其道,毁我李氏江山于一旦。丹心可鉴,孤字字真切:宦臣沈鹤亭掌权两年,以先太傅为首,迫害十三文臣二十四武将,无辜被牵连者逾万……”

遗书中并未提起关于弘治年间那场舞弊大案的细节,重点放在了沈鹤亭是如何与李廿交恶、司礼监如何暗中盘查李廿底细、宦党如何在弘治十年的秋闱中安插眼线……终得出是沈鹤亭设局谋害李廿的结论。

花纭将手书折好攥在自己手里,警惕地看了一眼门外,发觉李怀璟跟盛誉早就走远了,才放心问:“这信除了我与舅舅,还有谁看过?他看过吗?”

“他”指的是燕王李怀璟。

梁祇摇头:“事关重大,此前臣并没有给任何人看过。”

花纭肃声问:“信又是怎么到舅舅手上的?”

“三年前先太子特地飞鸽传书给臣,”梁祇的眉宇间笼罩着担忧之色,“信中字字关乎社稷,臣不会轻易给第三个人看。但娘娘是君主,臣必须亲手将手书呈给娘娘。”

花纭将信将疑。她曾经过度相信沈鹤亭,他所做的一切恶事都相信他自有苦衷。对于李太傅的死,花纭也不曾怀疑过幕后之手会是沈鹤亭。

花纭忽然想起李顽在屏风后看沈鹤亭的眼神,那般冰冷、那般意味深长。

“而且也一直有传闻,”梁祇凑近了花纭,低声耳语道,“先太子并非自缢,而是死于谋杀。”

“舅舅!”花纭不愿再听了,她知道沈鹤亭的心有多狠,也明白他胸中城府比天鹭江还要深,萧氏若想再次擦亮荣耀,他必定得踏着千万人的骸骨——可即便花纭心里有数,还是不愿面对沈鹤亭成为掌印以来的“事迹”。

他那充满血腥味的过去,好似一本不堪卒读的禁|书。

“舅舅也知道我……一直受制于司礼监,”花纭给自己找借口,“所以很多关于他的事,我不想知道太多。至于这封信,舅舅便留给我吧。”

梁祇拒绝道:“不可!倘若被他知道你有——岂不是招惹杀身之祸?”

“储君降生之前,他不会杀我,”花纭感觉脚下轻飘飘的,“还有五个月……或许这封信,能帮我彻底摆脱他。”

话音刚落,花纭感觉心里特别亏欠。亏欠自己,也觉得亏欠曾对他那般好的沈鹤亭。

“是舅舅不好,”梁祇垂着头,“我对不起你娘。”

花纭摇摇头,故作轻松道:“成事在人谋事在天,舅舅已经尽力了,我很感激也很庆幸。我没送了外公最后一程,舅舅是我唯一的血亲了,我不想回到从前孤零零的时候。所以请舅舅不要为我感到抱歉,是福是祸,都是我应得的命运罢了。”

梁祇在花纭身上看见了梁祉的影子,当初妹妹也这般坚定,但她选错了路。纵然梁祇不希望花纭重蹈覆辙,但他始终都没有权利去改变花纭的人生。

所以梁祇能做的,只有守好靖州梁氏,成为可以给花纭遮蔽风浪的靠山。

那封信,梁祇决心将它留给花纭了。他相信裕德先太子的绝笔,定能成为花纭击垮沈鹤亭的一支利箭。

花纭抽抽鼻子,抿唇舔舐干裂的唇峰,她忧虑地望着梁祇袍角,头顶的烛光昏昏暗暗,应该随时会熄灭。她眼前不断浮现故人的面庞:景熙帝、李顽、花从文……绕来绕去,最后是沈鹤亭苍白的脸。

她疑惑地微微歪头,花纭是想相信沈鹤亭的,可手里攥着裕德的绝笔,她不得不产生一些怀疑:故人一别六年归来是否还是曾经的故人?沈鹤亭对她的好,是真心的疼爱,还是他屠杀猎物之前用以哄骗的诱饵?

若是真心,那为何在他沉江之后,将自己忘得一干二净?

花纭想问,自己是不是被“师哥”二字蒙蔽许久了?

曾以为沈鹤亭是她在偌大鄞都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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