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璟
太医很为难,他哪敢说掌印大人脑子进水了?连忙说着“不是”。 李怀璟给他打了个手势:“大人快些给掌印号脉。” 沈鹤亭仅是抬眸瞧了一眼李怀璟,他顿时改了口:“你们还是先退下吧,本王有话对掌印说。” 太医如释重负,连忙给李怀璟磕头,一溜烟地跑了出去。 “你没事吧?”李怀璟如是问,他又坐回太师椅,用打量怪物的眼神瞅沈鹤亭,“本王还是吃的米太少,当真没见过你这样的怪病。竟如此善忘!就是前天晚上,您老人家疯了似地往天鹭江里冲,本王捞了多久才把你拖上来!这就忘了?到现在不过二十个时辰,而且你也没干别的,怎么就忘得一干二净?” 沈鹤亭惊讶地瞪着李怀璟,他不知所措。双手交叠在一起,紧张地摁压掌根。李怀璟眼底两大块乌青,眼白红得像患了红眼病,明显是长时间过劳没休息。何况他也没必要杜撰这档子事儿——难不成自己真的得了健忘症? “可是重要的我都记得,”沈鹤亭自言自语道,“算不得善忘。” 李怀璟感觉跟病人说话真是累,他揉了把额头,道:“依本王看,你这就是善忘,但不是一般的善忘。你光忘一些不光彩的,什么在江边胡言乱语,什么又哭又笑地发疯,有损您沈掌印威名的全忘得特干净。” “你想表达什么?”沈鹤亭一点面子都不给李怀璟留,“我怎么会像你说的那样——‘发疯’?” “行,那本王换个问法,”李怀璟气得直接站起来,双手在胸前手舞足蹈,开始眉飞色舞地给他比划,“你有没有突然一下身上哪哪都不舒服,就是很想干某件事儿,得不到就出现幻觉,净看见点不干净东西的时候?” 李怀璟绘声绘色的,沈鹤亭依然用很淡定的神情看他,等他叨叨完,沈鹤亭慢悠悠地问:“殿下,您没事吧?” 李怀璟也不跟他拐弯抹角了:“本王就是怀疑,紫甲卫战败有问题!全大瀚都挑不出几个比他们还能打,别说一对十,一敌百都不在话下!怎么就全军覆没了?你,卫雨墨还有宋缙云,那都是能从华安的鸿门宴全身而退的人,怎么对上胡哈拿就败成那个熊样?难不成他鞑剌有天降神兵?本王不信!” 沈鹤亭摇摇头,他的反应似乎迟钝了许多:“殿下讲清楚些,咱家还是不明白。” “北疆必有国贼,”李怀璟皱紧了眉头,“串通胡哈拿,给咱们的饭食里下药。” “但殿下没有证据,”沈鹤亭肃声道,“您说的一切,都是猜测而已。” 李怀璟指向门外的太医:“太医就在屋外,只要让他给你把脉,中没中毒一看便知!” 话音刚落,房间就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沈鹤亭一言不发地盯着李怀璟的脸,可那风眸中却流淌着别样的质疑。 不管他中没中毒,太医给他把脉的消息都会传进对手的耳朵。即便他没病,也会有不利于司礼监的谣言四起。花从文谋害萧氏铁证如山,他与相府相争,从中受益的就是李怀璟。北疆难得一统,难不成要沈鹤亭将兵权拱手让与他人? 绝对不允许。 事情发展到现在这般田地已经够出乎意料,紫甲卫全军覆没不知要给多少人看了笑话。李怀璟说的有道理,沈鹤亭会彻查这次战败,但他不会扯上燕王的势力。沈鹤亭活着已是万幸,在离开北疆之前,他必须将李怀璟拖回鄞都,让北疆兵权重新握在自己手中。 “咱家好得很,”沈鹤亭勾唇朝李怀璟笑道,他翻身下床,饮了一盏酽茶,“不劳殿下费心。咱家看您精神差得很,还不赶紧回营房歇息?哦对,唤几位太医快给您瞧瞧吧,别伤了心肝肚肾回头不好治了!” 李怀璟跟太医都被他连推带搡地撵出门,沈鹤亭话又密他是一句都插不进去,等到他院子门关上了,才给他个缝儿说:“沈鹤亭你有病吧!本王那是关心你,你少狗咬吕洞宾!叛贼不除,这次倒霉的是紫甲卫,下次遭殃的就是北四州所有军将!你好面子不让太医瞧,让本王连个线索都没有,任人宰割吗?你个……” “燕王在一个太监院门前如此吵闹,不合体统。” 李怀璟猛地一回头,撞上花纭异样的目光。他有些无地自容:“皇,皇嫂……您怎么也在这?” 花纭瞟一眼熟悉的门楣,胃里不禁泛起一股酸苦,道:“哀家听闻燕王归朝,本想亲临王军营地为燕王接风洗尘,谁知燕王不在营房,便特来此寻人。结果听见燕王在掌印门前说些,令哀家费解的话。” 李怀璟迅速眨眼,他咽了口唾沫,道:“回皇嫂,臣暂时还未找到证据,所以有些话,皇嫂听过便忘了吧。” 花纭微微侧眸,恰好有夕阳从李怀璟身后擦过来,落在她脸上变作绯红一片的灿烂之景。李怀璟困得实在头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