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嫂
调整自己的状态,好让一会为李怀璟送行的时候,瞧不出破绽。 在其他伺候更衣的侍女来之前,紫阳在花纭耳边轻声说:“娘娘定要保重自己的身子,不然沈掌印在北疆杀敌时,还要挂念在鄞都的娘娘。” 花纭点头,她自然明白。她是沈鹤亭的盾,还要为他遮风,抵挡鄞都的暗箭明枪。 厚重的太后服制穿戴上身,大约有千斤重,凤冠压得花纭须得一寸寸地挪步子。她坐上轿撵前往北城门,胃里空空,全叫隔夜的泪水灌饱了。 仪仗在北城门外停留,寒风荡起幕帘,花纭与数丈之外的李怀璟遥遥相望。 他并未穿甲,牵着一匹瘦马,一夜过去他的鬓角似乎多了两根白发。李怀璟背对光,瞧不见眼底泛的涟漪。一夜长大似的,望向花纭的时候,眼里恢复了初次见面时的深不见底。 紫阳扶着花纭下轿撵,她穿过百官的大红官袍,停在李怀璟的对面,抬眸端详他的眉眼。 李怀璟跪下作揖:“臣参见太后娘娘,问娘娘安。” 燕王殿下这一跪,连带其他臣下也一同向花纭问安。 “哀家无恙,”花纭俯视李怀璟,却说,“众卿平身。” 李怀璟的眉眼不禁冷了一分。 花从文乜视花纭,语气中带着刻薄:“怎不见沈掌印?” “告假了,痨病。”花纭的声音很轻,态度却是十分不屑,连瞟都没瞟一眼花从文。 “呦,痨病啊。”花从文话里话外透着股调侃的味道,“没传染给娘娘吧?” 花纭霎时攥紧了拳头,花从文是奚落她与沈鹤亭走得近。定是宫里有长舌的嚼舌根子,自己与师哥那点故事使劲编排传了出去。她顿时有些被窥探的不适感,耳根不禁涨上来一点红,陡然觉得无比耻辱。 李怀璟察觉到花纭的反常,杏眼泛出关切的神色。 花纭没有过多理会花从文,她朝李怀璟莞尔一笑:“此行山高路远,燕王与简先生奔袭途上也要适时而息。福禄海——” 只见福禄海躬身举着柏木托盘,躺着一件深红色金丝孔雀羽卷云纹披风。花纭抚过披风上金丝线,柔软的指腹品味着那粗粝感。 李怀璟见状,有些难以置信、又忍不住内心期待地问:“娘娘?” 花纭取下披风,于半空中扬起,迎着他炽烈的目光,右臂越过李怀璟的头带着系带绕过来。花纭踮起脚,李怀璟乖乖地俯下身,她的目光游到李怀璟后颈,快速帮他整理好披风。两个人近在咫尺,呼吸间能闻见彼此身上的味道。可惜,花纭对李怀璟身上的松木香并不感兴趣。 花纭用余光看就知道李怀璟的神情多么惊讶与企望,那眼里的光,都快把花纭吞没了。 她给李怀璟系好襟前的丝带,笑得很温和:“尚衣局十个绣娘连夜赶制出这件披风,布料都由哀家亲自挑选,但求温暖挡风。还望燕王早日借得神兵得胜归都,莫辜负哀家与百姓的期望。” 花纭似是无心,用双手掸掸李怀璟的肩膀,又为他抚平胸前略凌乱的风毛。 李怀璟抚弄她适才碰过的地方,嗓音很低富有磁性:“皇嫂送的披风,一定能为臣挡雨遮风。” 这是他第一次称呼自己为“皇嫂”。 花纭心里咯噔一下,笑容陡然凝固,整顿半晌的端庄差点被这俩字击垮了。李怀璟年长她四岁,在花纭印象里是能做她兄长的人,大庭广众之下冷不丁唤她皇嫂,花纭一时都没反应过来——景熙帝是弘治帝长子,李怀璟确实应该唤她为皇嫂。只是花纭习惯了他叫自己太后,还以为自己跟他只是君臣。 而且这声“皇嫂”李怀玉与花从文都听得真真切切。李怀玉觉得李怀璟喊得极为刻意,毕竟在如此郑重的场合,唤太后为皇嫂,属实没规矩。 花从文倒觉得燕王与他家小庶女眉来眼去的,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一声皇嫂更是把这暧昧抹上一层欲‖望与禁忌的颜色。他鹰隼一般的眼睛左右观察李怀璟与花纭,心想花纭眼神躲闪,莫不是在逃避李怀璟? 只见李怀璟眸中的光从求怜变为滚烫的渴望,他紧紧盯着花纭的笑颜,沙哑的嗓子用只有他们两人听得清的音调、势在必得地说:“臣必凯旋。” “那就好。”花纭不自在地哼声,便连续后退了好几步,与李怀玉、花从文站到一起,朗声道,“哀家便预祝燕王,旗开得胜。” 说罢微微屈膝简单行礼,以示朝廷对他的托付。 李怀玉为李怀璟准备了不少药品,由家丁运送,此时正准备跟燕王府军一起上路。 他望着李怀璟雄姿英发的模样,不由得拽紧自己的外套,笑得有些不自然:“十一弟,那些草药都是……八哥从西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