阻碍
但重开秋闱,光花纭想是不能够的。 首先“太后”仅仅是一个海市蜃楼般的头衔,她说什么由不得自己做主。其次,简倦是沈鹤亭带上来的人,她还不知道师哥到底要做什么,如果有更好的解决办法,花纭当然就会放弃重开秋闱的想法——毕竟本朝并无这样的先例。 “既然是沈掌印之意,哀家便不追究了,”花纭说,“但简倦毕竟是疑犯,还要沈掌印严加看管。” 而阶下的李怀玉终于按捺不住,他站出列,心有余悸地瞥了一眼前方的沈鹤亭与简倦,打算再为自己搏一搏:“娘娘,臣以为,不可。” 此时花纭与沈鹤亭心中皆是一惊,他们心知肚明——适才简倦的陈情,说到他是在锦衣卫诏狱中遇害。而锦衣卫与司礼监之间有千丝万缕的关系,何况姚铎还是沈鹤亭的亲信。现在花纭又想让宦党继续看管简倦,无异于打脸。 只要李怀玉抓住机会,就能将简倦从沈鹤亭手中夺走。 李怀玉咽了口唾沫,道:“科举选才乃我朝要是,在案子水落石出之前,简倦依然是此次秋闱的解元。若再把人关进诏狱,且不论有无歹人起非分之想,就是一条不分青红皂白行重刑大狱,就能寒了天下寒门的心。依臣看,应该把简倦移交大理寺,经三司会审查清真相,可安民心。” 沈鹤亭微微侧过头,用余光睨着李怀玉。那是一种被亲手养大的狗咬伤手腕的怒火与愤懑,危险的气氛弥散开来。 暂且不说整个三司合起来有多少世家的人,就一个刑部,尚书侍郎主事等能接触到此等大案的人,其中出身寒门的,一个巴掌都数得过来。还能期待三司会审能走什么“公正”?恐怕是四大家各家能平均分几个名额的“公正”吧。 而李怀玉说要三司会审,就是想把简倦扔回虎口。 花纭品味到了沈鹤亭的异样,心道既然都把民心摆出来了,哀家就真得跟摄政王大人好好论一论了:“楚王所言,哀家不以为然。民心,乃朝廷立身之本。哀家觉得,今年秋闱兹事体大,倘若开三司会审,查案进度就会慢上许多,举子与百姓等待的时日就会拉长。倘若拖到明年,耽误了春闱,可就更棘手了呢。但若是沈掌印接手,其查案速度大家都心知肚明。楚王觉得呢?” 花从文倒是很反常地说:“臣以为,娘娘言之有理。” 沈鹤亭不等李怀玉答不答应,直接叩首道:“奴才谨遵懿旨。” 花从文都开口了,其他人也就面面相觑,花纭先沉默一会,再开口问李怀玉:“楚王,有本启奏?” 李怀玉紧紧捏着袖中的弹劾书,他盯着沈鹤亭的后背良久,他犹豫:刹师之言仍然在耳,可自己就是给沈鹤亭低不下头,祖制与民心在上,他不相信一个宦官一介女流还能笑到最后? 李怀玉咬咬牙,说:“臣……无本启奏。” 花纭对沈鹤亭说:“既如此,哀家也要掌印给个期限。” “十日。”沈鹤亭笃定地说,连他身后的简倦都抛来惊讶的目光。 十天,就能拨开秋闱的云雾,将案子抽丝剥茧?花纭都有些难以相信,心想怕不是在说大话。又想过来师哥从来没吹过牛,她就暂且相信沈鹤亭有法子解决。 这一日除了这件大事,其他在花纭听的时候差不多都左耳进右耳出了。待到下朝,花纭赶紧叫上沈鹤亭一起回到坤宁宫中。 见小太后下朝就心事重重,加上沈鹤亭欲言又止的神情,紫阳非常有眼力见地把姚铎跟其他人都带出去,只留小太后与掌印在书房。 结果她刚把人都清出去,就听见身后俩宫女用气声说:“……掌印怎么总跟小太后……” 紫阳没听见,但姚铎的耳朵是在萧家军中练出来的“千里耳”,有丁点风吹草动都能听个一清二楚。他转过身肃声道:“既然在宫中都管不住自己那张嘴,不要也罢。” 姚铎给手下打个手势,指着刚才那两个宫女的方向,神情十分鄙夷地让手下把她们往外轰。 呼救与求饶声被堵在了毙命之前。 姚铎嫌恶地皱起眉头,转眼对其他人说:“不该说的别说不该信的别信,敢在主子眼皮底下编造腌臜谣言,小心本使挨个拔了你们的舌头。” 紫阳赶紧跪下:“都是婢子的错,还请指挥使责罚!” “紫阳,管好你的人。”姚铎一手抚着绣春刀转过身,倒是没难为她。 殿内,花纭坐在靠窗的椅子上,而沈鹤亭站在一丈开外,差不多能从外看到一半身形。 先由沈鹤亭开口:“从今日后,奴才会让人把奏折送到坤宁宫,娘娘要学会自己批折子了。” 花纭沉声问:“那掌印呢?” “奴才会协助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