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倦
家做交易——你闭嘴以换咱家护你周全。反正横竖都是死,倒不如跟宦党站一条线,没准还能从世家手里逃出来。好计谋啊,简解元。” 简倦嗤笑,笑中带着一半欣慰与一半自嘲:“所以掌印愿意与随安做此交易吗?” “解元应该清楚一点,”沈鹤亭站起身俯视简倦,“咱家最恨别人捏我的把柄。但今日咱家不会杀你,日后更不会让世家加害于你。” 简倦不理解:“掌印缘何如此?留我一命对你来说并无利处。” “咱家只是想给寒门留个读书做官的种子而已,”沈鹤亭扭扭脖子,踱步到姚铎身边,轻松地说,“菜都凉了,解元快些用膳吧!” 沈鹤亭快步走出诏狱,姚铎紧随其后跟了出去。 “真的不杀吗?他刚才差点把掌印的身份说出来!” 沈鹤亭转身看着他,此时晚风掠过他的鬓发,让一缕灰白色的长丝拂过他的鼻梁。沈鹤亭的眼睛被吹得有些模糊,一双凤眸少有地呈现出宽容和蔼之色。 沈鹤亭摇头,释然地对姚铎说:“简倦读了二十几年的书,却不囿于经典书卷;处江湖之远依旧知那高堂之上的鬼蜮权争,那双眼睛看这世间比你我都透彻,他会做个好官。” 姚铎:“你还真不怕他给你惹麻烦。” “怕有什么用?该来的总会来的,”沈鹤亭上马,“走了姚遇棠,回家睡觉。” “掌印请留步!” 自旁边的巷子口走出个半大少年,拦住了沈鹤亭的马。 少年穿着墨绿色劲装,作揖道:“掌印,我家殿下请您城外一叙。” 沈鹤亭眯起眼睛瞧他,姚铎适时在旁边补充道:“此人名为李逍,乃燕王府统领。” “他还有王府呢?”沈鹤亭的声音不大不小,被李逍听了去都忍不住替自家主子害臊。姚铎眼神示意沈鹤亭别说那么直接,结果他好似一肚子火没处撒似的,阴阳怪气地说,“诶呦,你家殿下冠礼还没个着落了,这事儿司礼监得加快办,让贵人在客栈漂着可不行。” 李逍舔舐干得龟裂的嘴唇,道:“殿下准备了掌印常喝的酽茶,还请您不吝前往。” “你家殿下真好笑,”沈鹤亭毫不客气地说,“谁会爱喝苦到发酸的浓茶?还不是要处理朝廷的大小事宜,靠那东西强打精神?让开。” 沈鹤亭夹紧马肚,沉影刚要迈蹄子,李逍直接冲上去拉住了辔头! “殿下初来鄞都不懂事,还请掌印海涵!”李逍急切道,他直接跪在了沉影的马臀后边,给沈鹤亭磕了个响头,“但殿下是真心想谢谢掌印让殿下归都!就请您赏脸,往遇鹤亭与殿下见一面。” “遇鹤亭?”沈鹤亭哼笑一声,喃喃道,“你家殿下是真不懂事,还是装不懂事?鄞都人人都知咱家不做亏本生意,所行所做都是明码标价。既然想谢咱家,为何不提着黄金银票来?难不成你家殿下真是兜里空空,连点油水都刮不出来吧。咱家诸事繁多,不会为一个不起眼的亲王跑出去城外喝茶,将军请回吧。” 李逍顿时明白李怀璟在他走之前嘱咐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他继续说道:“殿下说,他明白掌印并非爱财之人,故此并未准备金银;放鹤亭枫叶正红,夜间来赏像极了六月初三的皇宫;酽茶虽苦,但他加了从句丽带来的红糖,今晚就等着掌印,否则他不会离开兰山。” 沈鹤亭与姚铎不约而同勒住缰绳。 因为他们都听见了——六月初三,皇宫。 弘治十一年六月初三,养心殿火起,那是沈鹤亭弑君的日子。 他微微侧眸看向李逍,心道李怀璟这没什么筹码的皇子,倒是有一两分野心。有趣得很,不像李怀玉只会听吩咐做事。沈鹤亭喜欢跟有脑子的人过招,他轻笑一声,扬鞭去往兰山。 沈鹤亭在兰山下勒马,拾阶而上。 李逍作势要跟他上山,被姚铎横臂拦去了路:“主子的事,你还掺和什么?” 李逍为难地瞧着姚铎,被他不可置疑的态度扎了一手,只好等在山脚下惴惴不安。 沈鹤亭在远处就看见遇鹤亭中的石凳上坐了一袭浅色披风。那人身材异常魁梧,有常年练习的痕迹,一眼便猜得出是谁。沈鹤亭走到他身后,却没主动开口。 “是掌印吗?”李怀璟放下杯盏,转身看见是沈鹤亭,兴奋得作揖问礼,“这厢问掌印大人安,本王好等。” 幸好这一幕是在鲜有人迹的遇鹤亭:堂堂亲王给一个阉人行礼,被第三个人看见了再传出去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不过这事李怀璟就干得出来,只要沈鹤亭肯帮他,别说行礼,就是给沈鹤亭当护卫他都甘之如饴。 “六月初三,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