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这门到底开不开
小高王在枋头城度过一晚,也不在城中访妓,更不扰民。 第二天离开时,枋头百姓无不称赞,只是荒郊野外多了一具面目全非的尸首,无人知道来历。 高澄的心情莫名舒畅,骑着他心爱的黑马走在队伍前头,身旁是稍微落后了一点的斛律光与高季式。 高季式在高敖曹追随高欢离开洛阳后,就一直跟在高澄左右听用。 高澄扭头朝身后马车内的三位幕僚喊道: “叔正,分田最要紧的是什么?” 崔季舒遥声答道: “公平!” 高澄又冲杨愔喊道: “遵彦,考试录官最要紧的是什么?” “公平!” 高澄继续向陈元康喊道: “长猷,我们此行带上了什么?” “公平!” 高澄闻言大笑道: “没错!公平!公平!还是那小婢养的公平!” 当高澄即将抵达河北主持官吏考试,以及田亩重新分配的消息传至相州,人们纷纷奔走相告。 “世子来了,青天就有了。” 无论是贫苦农人,或是寒门学子,甚至是豪族旁支,自发往邺城西门聚集。 贫民们自然是指望着高澄为他们做主,寒门学子与豪门旁支则是因为近日的一条流言。 某个不愿意透露名称的机构,在某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世子的授意下,放出消息: 这次考试由渤海王世子主持,所录人员都将被当做世子门生看待。 当然,高澄对于这种事,秉持不承认、不否认、不负责的态度。 究竟是谁造的谣!难道不知道高家父子最厌恶的就是流言吗? 拥挤的西门外,空出了一小块地,场中跪着一位文士,明明还活着,却让人觉得没一点生气。 “这人是谁?怎地跪在这里,难不成有天大的冤屈?” 人群指指点点。 有知情人告知道: “他就是被世子留在邺城守鸣冤鼓的人。” 众人恍然,看向他的眼神充满了鄙夷,尤其是那些农人,脾气暴地还冲他吐口水。 跪在地上的高德心如死灰,他虽是渤海高氏旁支,但自幼贫苦。 高澄至信都后,因办事勤恳,受到赏识,一直留在身边,随他先在沧州安民,又参与河北田亩分配。 高澄去洛阳,放心不下与河北百姓立下的约定,留他在邺城守鸣冤鼓,传递民情。 当初世子与河北民众立誓时,随侍一旁的高德也曾同样心潮澎湃,可事情究竟为什么会发展到这个局面?也许当他收下第一笔财物,驱走第一名鸣鼓喊冤的贫民,就注定了今天的结果。 “世子来了!世子来了!” 前头有人在呼喊。 心如枯井般死寂的高德身形晃动,他想逃避,感觉自己没脸再见高澄,是他让世子在河北民众面前失信,险先酿成大错。 前来相迎的邺城民众们被卫士们隔开,但这并不影响他们高呼世子。 人群被分开一条通道,高澄笑吟吟地向两侧欢呼的人群们挥手致意。 视线转动时,他也瞧见了跪在通道中的高德。 骑着黑马来到神情恍忽的高德面前。 “抬起头来。” 听见稚嫩,又很熟悉的声音,高德颤抖着把头抬了起来,却不敢与他对视。 “我对你很失望。” 声音不复从前的亲近,略显冷漠。 高德伏地哭拜道: “是仆辜负了世子,都是仆的错,请世子治仆的罪。” “你有错,但不全是你的错,是我疏忽了监管,不应该把你一个人留在邺城。 “我不能再把你留在身边,你将收受的贿赂拿出来,分给那些被你驱逐的穷人。 “邺城就不要再待下去了,念在你追随我许久,功劳、苦劳皆有,我在枋头替你盘了一间铺子,往后你安心做些营生,余生也有个依靠。” 高德听见高澄还在为他打算,更是泣不成声: “仆做下如此祸事,却不获罪,仆担心世子不能服河北人心,请世子赐仆一死,警示世人。” “是死是活,我说了才作数。” 高澄说了这句,不再管跪地的高德,向四周的邺城百姓们扬声道: “当初澄与诸位约定公平,不想离开邺城才数月,百姓田亩被夺,却申诉无门,是我愧对了大家。” 在周遭一片宽慰之声中,高澄拔出斛律光的腰刀,将自己拨散的头发割断一截。 他举着断发大喊道: “今日我高子惠以发代首向河北父老请罪,但请诸位再信我一次!” 周围众人尽皆俯拜。 “世子贤明!” “世子是真心为了我等。” “惟愿世子千万岁。” 西门外的一场表演,被某个机构四处传颂,甚至连江南都有所耳闻,人赞江北贤世子,当然,这是后话。 高澄回到邺城府中,立即命人传令河北各州,一个月后将在邺城举行录官考试。 而高澄也命令文吏利用这一个月时间,核对河北各州国有田亩归属与当初分配时的出入。 对于那些强换田亩的豪强,高澄并没有苦苦相逼,只是让他们交还田地,以及弥补受害者的损失。 用自己的薄田强换国有肥沃土地,高澄这般处理,这些豪强也能接受,如今高氏势大,不再是昔日割据河北南部的小政权。 这次虽然饶过了这些人,但高澄却与他们明说,他会时常派人查访公田归属,若再有下次,必然严惩。 这些人也听说了高澄断发立誓的事迹,没有人敢公开唱反调,去触高澄的霉头。 在高澄与幕僚们准备录官考试时,高永乐也常来拜访,希望与高澄亲近关系。 高永乐是高澄的远房堂兄,两人曾祖父是亲兄弟,因追随高欢在信都建义,立有功劳,封阳州县伯。 高欢将大丞相府迁至晋阳以后,高永乐也是留守邺城的心腹之一。 高澄与他寒暄了几句,正不耐烦,外边有家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