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于冰青的的外公去世得早，在于冰青还没有记忆时就走了。

外婆教了一辈子书，退休前是一名高中数学教师。于冰青小的时候，外婆还可以经常辅导她的功课。

表妹安安小时候顽皮，不爱学习，于冰青现在还记得，安安被外婆抓住辅导功课时，家里常常鸡飞狗跳。

最后一般都是小姨来救场，把安安拎走，教训几句。

外婆和外公有过四个孩子，但只有于冰青的妈妈和小姨这两个女儿活下来了。

而且小姨可以算是外婆的老来女了。外婆今年79，快40岁才有小姨。

小姨只比于冰青大一轮，从小和于冰青是像姐妹一样一起长大的，就和于冰青跟表妹之间的感觉差不多。

于冰青记得很小的时候，小姨还会因为外婆更照顾她而生气。

印象最深的就是有一年过年，外婆给于冰青买了全套的新衣服，但只给小姨织了一件毛衣。

因为这个，小姨年夜饭都没吃，在房间里生了一晚上的气。

于冰青那时候四五岁，正是狗都嫌的年纪，还偏要跑到小姨跟前去展示她的新衣服有多漂亮，还要问小姨她是不是像个小公主。

气得小姨好几天没搭理她。

应该是那年父母离世之后，小姨对她越来越忍让，再没有和她红过脸。衣食住行上反而十分照顾于冰青，似乎是想弥补她缺失的母爱。

尤其是安安出生之后，感觉小姨一下子从姐妹变成了长辈，像带两个孩子那样照顾于冰青。

半个月前外婆突然晕倒，还好是周末，小姨来帮外婆打扫卫生，发现不对，马上把外婆送到医院抢救。

医生诊断是肝癌，还好送医及时，但情况不太乐观，已经转移。

另外，外婆摔倒时摔伤了小腿，老年人恢复得慢，遵医嘱只能坐轮椅。

于冰青得到消息，一度不能接受。

之前外婆一直看起来十分健康。她还开玩笑说外婆可以活到一百多岁，等她退休给外婆养老。外婆笑骂她，那不成了老妖怪。

回到北城后，于冰青也给外婆换着医生进行过问诊，医生给出的治疗方案都不理想。

前两天一期治疗结束，外婆自己坚持要出院，不想一直住在医院里，于冰青和小姨没有办法，把老人家接回家。

于冰青回南城处理一下积压的工作，小姨一家暂时住在外婆这里，方便照顾。

晚上，家里人齐了。小姨夫和安安都回来了。

小姨夫还是一如既往地沉默寡言，除了最开始和杨昱白聊了两句，基本上没有说话。

于冰青已经习惯了。她十七八岁时好奇，问过小姨，为什么要找小姨夫这个锯嘴葫芦。

小姨给了她一个你不懂的眼神，告诉她，挑男人不要看他说了些什么，而要看他为你做了些什么。

这些年，小姨也确实过得很幸福。

安安小时候顽劣，最近这两年越来越稳重了。尤其是最近外婆生病，她似乎也受到了影响，饭桌上也很少说话。

怎么说呢？于冰青就感觉气氛有点诡异的和谐。

那一侧，小姨一直在和杨昱白聊天，外婆偶尔插两句。

这一侧，小姨夫、于冰青和安安就闷头吃饭，基本上全程静音。

于冰青也不是不想说话，只是有点插不上话。她实在是不太了解杨昱白的情况。

以她的演技，就回程车上那仨小时的互相汇报，真应付不了小姨的火眼金睛。

她怕自己多说多错，还是吃饭吧。

而且小姨也有分寸，第一次见面，并没有问太多私人问题。

出乎她意料的是杨昱白应对得太自然了，甚至可以说游刃有余。

好几次，谈话涉及到她，她本来想插话，都没有用武之地。

杨昱白要么巧妙地转移了话题，要么就是把话题抛回给小姨。

最惊险的一次是小姨问杨昱白，他们俩是怎么认识的。

这种问题不好不回答，容易引起怀疑。

她刚想说是给外婆找养老院时认识的。

杨昱白已经先开口，说是他追求的于冰青，上学时于冰青就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没想到毕业之后还能遇到，就主动追求了她。

听得小姨和外婆都乐呵呵的，还引得小姨讲了好些她小时候的糗事。

亏着是假扮情侣，不然她的脸面还要不要了，连她七岁那年睡觉尿床的事拿出来说。

她四五岁之后就不尿床了好吗？七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