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她说得过于坦荡,没有半点回避胆怯,仿佛是真的。 谢恒盯着她,过去他总是会被这种真诚欺骗,但现下,他得到了人证,也的确证明了她试图伏击她。 如果她真的只是柳惜娘,她一个盐贩,怎么会如此深厚内力,成长得如此迅速,又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和风雨阁联系,在今夜尝试刺杀她? 她为什么会从进监察司开始对谢恒感兴趣,为什么要偷听他和李归玉的对话? 为了李归玉? 他一个字都不信。 虽然去扬州查的人还没回来,但是说她一个混迹江湖多年的盐贩,为了一个认识不久的姑娘甘愿冒死监视三皇子、还上山偷听他说话,这是什么圣人? 他不信。 谢恒静静盯着她,所有的情绪在她这份执着的欺骗中慢慢平息下去。 “如果发誓有意义,我建监察司做什么?我去建座道观,把人抓进来发誓岂不更好?” 谢恒说着,直起身来。 洛婉清没有出声,她明白自己如今的解释没有分量。 今夜,她和相思子一起伏击谢恒,帮相思子逃脱,这件事,无论如何都说不过去。 但她也不能承认自己是张九然,因为她真的不是。 她若乱认下这个身份,不说给自己找麻烦,谢恒指不定会做什么,张九然身上累累血债,按照监察司的律法,死一万遍也够。 就算谢恒不让她死,那至少也会让张九然成为秦家案子关键证人,这个证人她做不了。 “公子,”洛婉清垂下眼眸,将所有事情梳理了一遍,平静道,“您如此肯定,是因为三殿下送来这个人吗?” 谢恒闻言,转眸看她:“你还有什么狡辩?” “公子先预设立场,认为我杀手,所以三殿下现在随便给个人指认,公子都会信。” 洛婉清冷静指出谢恒的问题,谢恒动作一顿,听洛婉清询问:“我于监察司受教时,清楚记得,监察司查案,查案时,会先假设对方有罪,穷尽手段追查线索,但是判案时,却要看最终证据,公子现在,”洛婉清抬头,定定盯着谢恒,“是不是有些违背这个原则了?” 谢恒动作一顿,他看着这个在他面前毫无半点退意的女子,对方目光清清冷冷,镇定得仿佛现下随时可能送到刑架上的不是她。 “除了这个三殿下送来的人,”洛婉清质问,“公子到底有何实证,能证明我是张九然?” 是,没有任何证据,甚至于还有很多细节,能证明她不是张九然。 可她如果不是张九然,她是谁?风雨阁还有谁,能杀赵语嫣,能悄无声息走到他身边来,能在如此拷问之下,不露半点马脚? “今夜你伙同风雨阁设伏我,如何解释?” 虽然知道问这个对于洛婉清来说没有意义,但谢恒还是决定最后一试。 洛婉清闻言,皱起眉头,只问:“公子为何会觉得 我同风雨阁设伏于公子?” 咬死不认。 谢恒看明白她的态度。 到这个程度都能坚持不认, 这份心性便不同寻常。 知道再逼下去没有意义, 他想了想,轻笑一声,点头道:“是。的确没有实证,你不是张九然。” 洛婉清听着这话,却不觉得有任何放松,她看着谢恒,就见对方抬眼看她:“所以,你一定对五年前,张九然父亲张秋之死于何人之手这件事没有兴趣?” 听到这话,洛婉清不敢表露出任何情绪。 如果她张九然,此时此刻,她绝对不可能无动于衷。 可张秋之的死…… 想到那个将一切给了她,此刻如活死人一般静静躺着的女子,她根本开不了拒绝的口。 谢恒观察着她的表情,转身去取了一盏灯,唤了人来:“青崖。” 门外人听见声音,推门而入,谢恒朝洛婉清招手:“你跟我来。” 洛婉清起身,她跟着执灯走在前面的谢恒,听着对方道:“我来带你看看五年前这桩卷宗。” 洛婉清闻言抬眸,明白这是谢恒逼供的新策略。 她平静垂眸,听这谢恒走在前面,缓声道:“五年前,崔氏叛国,边境发生了很多事,其中一桩,便是崔清平的影卫,曾假扮富商,从边境送过一个东西离开边境,这东西辗转到了扬州,由一位普普通通的镖师押送,这位镖师名叫张秋之,他有一儿一女,女儿张九然,十八岁,儿子张九闲,十五岁。他本金盆洗手,因为女儿身患怪病,所以重新接镖,走了这一单。” 说着,谢恒退开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