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去吧。”

凌安若想了想，点头应了，反正屋子里待的闷，出去走走也好。

可刚出门不到一刻，她就后悔了。黎州城的夜晚本就热闹，这会儿更是万人空巷，放眼望去，目之所及皆是人头攒动，明明是个寒冬腊月的天，偏偏给人一种热气腾腾的错觉来。

这哪是来看烟花，这是来看人的吧？

凌安若顿时想打道回府了，她觉得散不散心的好像也没有那么重要，在家温一壶茶，逗逗狗子也挺有趣味。

“周珩，我们还是回……”

还不等凌安若把话说完，周珩已经拉着她蹿进了一条游人较少的巷子里，左弯右拐了不知道几个路口后，又钻回了大街上，迎面就是一座望楼。

凌安若瞬间懂了周珩刚才为何那副信誓旦旦的模样，这是以公谋私啊。

“那又怎么样？”周珩满不在乎的领着凌安若往望楼走，狂妄的说，“这黎州城都是本王的地盘，还爬不得一个小小望楼了？”

“行行行，你是地头蛇，你最大。”凌安若嘴上哄着，跟在周珩的身后，在守卫的问安下畅通无阻的上了望楼。

霎时间，满城灯火尽收眼底，橙红色的光晕融出一条条璀璨的灯河，衬得漫天星辰都失去了颜色。

嘈杂的喧嚣沉浮在脚下，凌安若扶栏远望，只觉得心中那点郁气被夜风一吹，散在了万家灯火里。

正这当，一声“咻”的轻响，一团耀眼的火球从灯河中甩尾而出，消沉在墨色的夜空里，却在下一刻炸出一朵金灿灿的菊花，每一缕花瓣如流星似的往下坠，在消散前再次炸出一个满堂彩。

火树银花不夜天，天上人间都是一样的繁华。

凌安若呆呆的望着绚烂夺目的夜空，一时失了言语，心中最后一点离乡愁情都被烟火炸了个烟消云散。

良久她才轻声道:“我从未在京城见过这样的烟花，也没有站这么高看过。”

周珩偷偷的打量着凌安若眼里的满目惊诧，再寻不到一丝一毫的落寞之意，总算是放下了心，倚着栏杆看满天流萤划落，轻快的道:“我也没见过，总说黎州的火树银花是京城都比不上的盛景，今日可算是开了眼。”

凌安若有些奇怪:“你也没见过？那你之前都是如何过年的？”

“在府里待着呗。”周珩说道，“就我这一步三喘的身子，李叔怕我刚出门就能被人挤断气，哪肯放我出来。每年也就在府里听个响，等烟花放完了就去睡了。何况……”

何况他流落异乡，举目无亲，看与不看又什么区别？满堂盛景也不过是徒增寂寞罢了。

周珩话没出口，凌安若却无师自通的懂了，她默不吭声的陪周珩看一朵朵热闹璨燃的烟火，在冷瑟的寒风里如两只小动物相互依偎取暖。

当最后一朵烟火绽放在夜空，子时的钟声也不约而同的在各个自鸣钟里敲响。

新的一年来了。

繁华落幕，夜空格外的空旷寂静。

“走吧。”凌安若轻拍了一下栏杆说道，“明年后年，年年都会有的。”

周珩仍倚着栏杆没动，过了好一会儿才道:“新年了，凌安若。”

“是。”凌安若回道。

周珩转头看来，笑说道:“我又活了一岁，我是不是很厉害。”

凌安若心里蓦然一酸，她偏过头去压下眼底的酸涩，又转过脸来笑看着周珩:“是，天底下没有比你更厉害的了，别当王爷了，去当个武林盟主吧。”

周珩微挑了下眉:“你别说，我小时候还真想过当个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大侠。现在倒也为时不晚。”

“那还是别了吧。”凌安若忍不住打击道，“就你那三脚猫的功夫，别被人抢了倒是真的。”

周珩笑骂了她一句，两人都在呼啸夜风里一通乐。

“周珩。”凌安若止了笑意，认真的说道，“生辰快乐。”

周珩没说话，只是笑看着她，突然一伸手，说道:“所以我的生辰礼呢？”

生辰礼这三个字都要成凌安若的紧箍咒了，一听就牵着脑袋疼。

“知道了，知道了。”凌安若不耐烦的叹气道，“我回去就给你行不行。”

“嗐，那倒也不必这么急。”周珩又矜持了起来，仿佛刚才那个索要生辰礼的不是他一样，“我就是向你确认一下，免得你忘了。”

凌安若一脸难言的看着他:“大哥，就你这每日一问的啰嗦劲，是个人都忘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