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宴
她素手呈上酒盏,袖口下滑,露出一截玉白的手腕。十指纤纤,端着深靛色的酒盏煞是好看,二爷和他三侄两个看见她来,早就将一双眼睛有意无意放在她身上。 陆旻院子里出了一个绝色美人,从前未得见,今日一看,果真是名不虚传。 二爷看得眼睛都瞪直了,燕春楼的阿妩算什么,翠衣算什么,方才陆旻说失了气质,失的什么气质?这便是上等的气质和风貌,陆旻放着这般的尤物在身边做个婢女,实在是暴殄天物。 二爷看得口水直流,沈兰似乎无所察觉。陆旻瞟了一眼,看向沈兰,面容稍有冷意。 王夫人转过头来,瞧见二爷一副蠢样,当即把她气的不行,差点要在饭桌上骂出来。压下心底的怒火,冲沈兰大声道:“还不快倒酒准备?” 沈兰应“是。”福身告退。 二爷失落地望着沈兰远走,王夫人这才转了心意,朝陆旻笑道:“去年旻儿忙,连节日都没能在家中跟我们一起过,今年可好,总算能一家人好好地在一起过个节,也算是告慰大哥在天之灵了……” 听她讲起陆风,二爷变了脸色,当即扯开了话题。他侄子其他不知道,但是对自己大哥的感情是真的,陆风去世,最难过的就是陆旻。 他不愿意王夫人在陆旻面前多提起陆风,免得惹陆旻伤心。 但王夫人根本不在乎。且特意要提起这个话题。 二爷性子单纯,但桌上还是坐着几个人精,清楚地察觉到话头不对,纷纷不动声色停了话语,侧耳倾听。 王夫人说着眼含热泪,“从前也不知怎的,跟大哥不甚亲近,就是寻常过节,也从未跟我们一同,我还想着是大哥不喜欢我们,还当我是外人呢!可大哥走了,每每总是想他的,他在时,这府里总是太太平平,如今倒好,事儿是一出接着一出的,让人应付不来!” “素英!”二爷怒了,“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 “我哭怎么啦?!阖家团圆的时候独独不见大哥,我心里面想念,哭了又如何!” “一家人好好的,你突然说起这个来,不是叫大家难过么,说想念谁不想,你以为就你一个人?这些话自己憋着!” “我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了,你管得着我?”王夫人狠狠一瞪眼,下桌的人都没说话,陆旻听了这两人吵闹一阵,才漠然开口道:“二叔不必生气,姑母一向性情直爽,但心地是好的,父亲在天之灵若是听见姑母如此说,会高兴的。” “瞧瞧!旻儿都说了不妨事!” 二爷使劲的挥了挥手,一副不愿跟王夫人吵的模样,不再说话。 王夫人却不肯松口,拉住陆旻的手道:“旻儿,也不是我故意要在这时候说起叫你伤心,姑母前几天叫下人们打扫大哥的院子,发现了一件东西,着实将我吓惨了!” 陆旻皱眉,“你进了我父亲的院子?” 陆旻语气陡转,王夫人滞了片刻,嗓音低了些,“是去了,打扫么……” 一旁二爷再也忍不住,“你怎的又发起疯来去大哥的院子,大哥的院子有专人打扫,以前大哥在时不是说了,他这个院子要好好留着,不让人乱进去么,你还翻人东西!” 二爷不住打断王夫人的话,搞得王夫人面子挂不住,语气也狰狞起来,“你一天天的不着家,我还未说你一句,你倒好,说起我来了,这府上若是没有我打整,我看你爷俩要怎么活!这府上的事务都是我管,我还进不去一间院子!” 二爷理亏,王夫人说罢他的确说不出话来了,恨恨地一语不发。 王夫人气哼哼地喝了口茶汤,心境缓和后,不再管别人,偷瞥了陆旻一眼。 她渐渐变了脸色,道:“也别说是我乱翻东西,要不是我发现了,往后这东西要是叫圣上知道了,我们侯府都要玩完。” 此话一出,桌上的人皆静了静。众人听她语气忽转,语句模糊,心中都是一动,不约而同知晓了今日之宴真正的目的。 这宴席委实有意思,侯府表面上处于中立派,可一个两个都有自己所属党派,如今老侯爷一走,各种鬼魅心思如同难压制住的猛兽,气氛暗潮汹涌,一触即发。 王夫人表面上跟陆旻演的亲亲热热,实则故意提起方柏和老侯爷,就是故意要激陆旻。 王夫人当年嫁过来,本就是侯府为了表达中立之态,娶得是太傅的侄女,刑部尚书的嫡女。到了现在,侯府没了老侯爷坐镇,派系分崩离析,各有各的主。毕竟是太傅的亲戚,表面上还未表现,暗地里朝向哪头,大家都心知肚明。 果真还是来了,朝上正乱成一团,几个言官在皇帝耳畔吹风,说陆旻心思不明,陆旻前几日,被圣上以赏花之由,召到御花园一谈心事,其目的就是为了打探陆旻心中真正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