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她

女子一眼，眯着眼睛笑，“哎哟，姜梅都出落的这般好了？果真是漂亮，跟你年轻时一样！”

秋姨听到此语，眼中终于浮出一丝波动，摆了摆手，“害，姜梅是我的女儿，只是像我，我年轻时哪里漂亮了。”

“你可就别谦虚了！”

正说着，秋姨眼珠一转，眼神探究，指着面前站着的沈兰问道：“此女长得真是不错，从前未曾见过，可是夫人新买的？”

沈兰听见秋姨指出自己，微微一福身，垂眸娇怯朝秋姨一笑。她这一笑，让秋姨直接愣了一瞬。只见沈兰花容月貌，肤如凝脂眉如远山，气质非比寻常，眉眼间全无扭捏作态，站在一众婢女当中，实在出尘，绝不像什么婢女，一身丫鬟装束穿在她身上，倒像是个落落大方装扮清淡的官家小姐。

秋姨连连瞧了沈兰好几眼，自沈兰进门就觉出不对劲来，这般人物塞进褚玉轩中只做一个婢女？恐怕是王夫人那边又打了心思，要使美人计，往世子身边塞人呢。

秋姨眼睛毒辣，心中已经了然，眼神冷淡下来，微不可查冷哼一声。心中暗想：王夫人此次找得人确实不错，满京城也难找这般漂亮的人物，只可惜褚玉轩还有她在，有她在，就绝不会让什么人都能在褚玉轩蹦跶。

沈兰面上挂着娇弱柔软的笑，对上秋姨探究的眼光后片刻便作害羞模样低下头去。长睫垂下，眸光却渐渐冷漠。她心中暗想，这秋姨恐怕不是什么简单人物，远没有王夫人和张嫂那般好糊弄。

“正是呢。这姑娘也是命苦，要不是家中遭了难，哪里会到我们侯府做婢女。”

“落难？”

张嫂便解释道，沈兰老家江州，家中本是经商，可是近几年生意不好，家中破产，她没有办法，亲人也无从投靠，便只能卖身为奴。

沈兰的来历自然是王夫人假造的，王夫人遇上沈兰时，只是想找一个好拿捏的。遇见沈兰实在是巧，王夫人心中偏偏又信些天命缘分之说，她家中在刑部颇有门路，从刑部捞人不是难事，见沈兰模样性子都不错，且她这样的背景比之外面买的要更好操控，就选了沈兰。

秋姨没有多问，正应了一声，就听见门外传来通报，“世子回来了！”

秋姨与张嫂速速起身，往门口赶。

沈兰抬头看去，门框遮住来人大半身子，只见一截玉腰带在月色下闪着莹润的光。

张嫂殷切地道：“世子快进偏厅，夫人为世子选的婢女还在等着世子看一眼呢。”

陆旻神情漠然，嗓音隔着夜里的冷风，“这些事秋姨做主即可，不必看了。”

陆旻抬脚要走，被张嫂连忙拦住，“世子呀！这可是我家夫人精心挑选了好几天，才找出来这样一批满意的人，夫人现在还等着我回去复命呢！世子进去看一眼，若是有什么不喜欢的，我也可回去同夫人回复呀！”

外间静了片刻，夜里虫鸣不止，沈兰垂眸，心提高了几瞬。听见陆旻答道：“既是伯母心意，看看也无妨。”

沈兰松了口气，眉间微动，软了眉梢眼角，换上一个温柔可亲若有似无的浅笑。

她垂着目，看不见陆旻模样，只见那人步履随意从眼前经过，目光所见，还是绯色官袍，劲瘦官靴。那身影坐在桌前，有婢女为他斟茶。

张嫂扫了一眼沈兰，小心翼翼地问陆旻：“这便是调来的婢女，世子看看，可否满意？”

陆旻神态惫懒，凤眸略扫过眼前站着的一排，眼神划过时没有一丝停留。看罢垂眸，他指节轻敲桌面，沉默不语。

张嫂打量陆旻神色，低声笑道：“上次夫人送过来那两个姑娘世子不喜欢，那这次看看呢，有没有哪个符合心意的，若是有，就正好收到房中，世子房里没一个女人，夫人一直十分担心世子无人照顾……”

张嫂话还没说完，陆旻忽然抬手打断，半晌道：“我知伯母用心，既然伯母担心，此女不错，我便收了这个。”他随手指了面前站着的一个人。

指尖骨节分明，分毫不差落在沈兰身旁一个婢女身上。

沈兰身体僵了一瞬，但容色不改，依旧低着头。

房中静了一瞬，张嫂犹疑地问道：“世子指的是哪个？”

“嘴角带痣的。”

房中一静，沈兰身旁那个婢女睁大双眼，慌慌张张，小声询问，“世子爷……可是指的奴婢？”

陆旻不轻不重“嗯”了一声。

那婢女睁大了眼睛，楞在当场，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