涩的
安平山巅的枫叶逐渐从山顶开始往下渲染,秋季悄无声息地席卷整个清阳。黎光又换回了靠窗第四排的位置,同桌换成了孙春水,后排依旧是华烨跟云远。 十月十号清阳一高八十九周年校庆,学校上午办完庆祝仪式就给学生放了假,学生们不用上课下午跟晚上都可以在学校自由活动,住宿学生也可以到老师那里领手机短暂娱乐。 操场上有学生办跳蚤市场,还有各个社团的表演活动,礼堂还有正儿八经的的纪念晚会。 华烨高一时在音乐社组了个乐队,现在高三了,乐队借着校庆的机会表演最后一次节目就要宣布解散。 他一整个下午都在社团中心跟队友排练,晚饭都没回家吃,黎光受华烨所托到他的房间拿他特意给乐队定制的纪念卡片。 东西放在他书桌左边第一个抽屉里,黎光拿卡片时不小心带出来一个很精致的信封,信封没拆,封口处签着一个名字很是眼熟。 黎光感觉好像在哪儿见过,又一时想不起来,匆匆掸了掸灰就把信封放回去。看了眼时间,提着饭盒往学校赶。 到社团中心时,已是晚上六点半,表演七点开始,社团大多数人都已经到礼堂跟操场准备节目,走廊里很是安静,黎光还没走到拐角,就听到华烨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是,魏老师给我写了推荐信,希望我能到美国去进修音乐。” “不想去就是不想去,哪儿有那么多理由。行了,爸,这样吧,清北只要我考上一个,这事你就别管了,行吗?” 华烨跟华旭的谈话又继续了不到一分钟,就被华烨单方面挂断。黎光在原地站了会,终于想起刚刚那个信封上的名字为何眼熟,那是华烨在永安的声乐课老师。 关门的声音传来,黎光看着绿化带里红枫出神,秋风拂过枝叶带起些许波浪,她回神把饭盒跟卡片交给路过的一个音乐社学弟托他带给华烨,便转身匆匆离去。 明亮的探照灯将操场照的异常清晰,操场上大大小小摆着许多摊位,拉二胡,弹古筝,弹吉他,唱戏,跳街舞的汇聚一起显得异常热闹。 操场最中心,华烨的乐队已经整理好所有的设备,周边几乎汇集了操场上的大半人流。堵得里三层外三层,谁想挤进去都得脱层皮。 黎光的身高最近越过了一米七,穿着运动鞋站在那儿足有一米七五,她在外侧转了一圈,在乐队主唱的正对面停下,调整了一下角度,在人与人的缝隙中刚好能看到华烨的身影。 热闹的人群里,他穿着简单的衬衫长裤,身上斜挎着一把吉他,身后是手机手电筒与荧光棒组成的七彩光墙。黑发稍稍遮住了他的眉角,不甚明亮的光线里,他单手扣着话筒,四处张望像是在寻找着些什么。 表演的时间到了,他似是没找到想看到的那个人,不甚明显地撇了下嘴角,眼中划过几分失落,转而又挂上笑容开始那在熟悉不过的节目开场。 这一场表演,从天际稍暗一直唱到了繁星漫天,最后一首歌落下,华烨轻抵着话筒说: “清阳乐队今天就此解散,感谢各位两年来的喜爱与陪伴,在此祝愿在场诸位都能前程似锦,未来可期。” 台下的掌声与欢呼声中一个女生大声喊:“学长,你要考哪所大学啊?” 华烨愣了愣回:“清北吧。” “那如果以后我有幸成为您的学妹,能不能再唱一次歌给我听?” 人群中爆发出一片掌声与起哄,华烨看了一眼人群中那个戴着高一校徽,忐忑地揪着衣角,双眼亮晶晶地盯着他的小姑娘,她的眼中满是期待与欢喜。四周人的目光都汇聚在他们二人身上,他一旦开口拒绝,这个小女孩免不得会成为最近一段时间甚至更久学生们私下的谈资? “好。” 掌声与欢呼声再次飘散在夜空中,许久才散开,华烨跟乐队的成员开始收拾设备,围观的学生大多是住宿生要回去赶宿舍门禁就不再多留,繁闹的操场瞬间变得稍许冷清。 华烨刚把吉他放回盒子里,抬头就看到人群散开后,正对着他的那面黎光站在那儿,手里拿着一个荧光棒组成的小花。 华烨弯腰提起吉他大跨步走到她面前:“你去哪儿了?安年一直嚷嚷着给你留的座都白占了。” 黎光把手里那个金色的小花递给他:“想去给你买束花,转了一圈,只买到了这个,回来人太多挤不进去就在外面挑了个能看见你的位置站着。” 华烨兴致勃勃地接过那个小花,也没嫌弃:“来了就行,这小东西还怪可爱的。” 回家的路上,黎光一如既往地沉默寡言,直到两人都站在家门前了,她回头问华烨:“不改了?” 华烨晃了晃手里的小花:“什么?” “清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