麟子犬性
昙拦住。 “这些不是云氏的人!他们若是云氏的人,怎么会来杀我!” 晏主不理他,瞧着从偏院捂着胸口,缓慢走出的人。 “陛下……云慈身体抱恙,未能及时迎接圣驾,罪该万死。” “诶,这些都是小事。”晏主瞧着他苍白的脸,打趣道:“云卿的替身呢?” 云慈一顿,扶着大树,叹息一声,“让陛下见笑了,今日舍弟生辰,臣的身体又实在难以支撑,故而让人来应酬一番。” 晏主没打算放过他,“云卿这话有大而化小的嫌疑啊,若云卿某日身体不适碰上了上朝日,是否也要以替身代劳。” “臣……” “这可是欺君!” 天子之怒,容不得其下人再多狡辩,云慈跪地,头碰地面,姿态从容,声音冷静:“请陛下降罪!” 堂下一时哗然,跪倒了一片。 “请陛下恕罪!” “云先生只是不想辜负臣等!” “云大人并非有意隐瞒,请陛下息怒!” “云大人也不知陛下会到访啊,我们不在乎云大人以替身接待的!” “对啊,陛下,请宽宏处理吧!” 众多求情声混杂在一起,晏主眉头一皱,司烨熠瞧在眼里,一个手势,在场的天策使猝然拔刀。 堂下的喧哗小了一些,懂得明哲保身的都不再发言。云慈咳嗽的声音清晰了起来。 “云卿是受了什么伤?” 云慈抬起头,在咳嗽声中断断续续地回答:“回禀陛下,罪臣昨日想去为舍弟猎得小兽,不查被山间野兽伤到了。” 晏主低头看了一眼身边的云麟,他正认真地看着地上的兄长。 她笑道:“朕还以为云卿是亲自带着死士,不幸负伤了。” 云慈伏在地上,“罪臣不敢,豢养死士乃是死罪,罪臣不敢知法犯法。” 晏主并未冷脸,挑眉道:“云慈,这些死士虽然已经死了,但并非不能从中找出线索,你若有悔改之心,那边该将自己的罪孽全盘托出,朕还能从轻处理。” 在众多门客、贵族的注视下,云慈坚定地摇头,“臣从未有过不臣之心,亦不敢违背律法!” 云氏门风高尚,以德服人,愿意追随者,都是心甘情愿站在他们这一边。礼崩乐坏的天下里,这样的人尤其能收敛文人士族的心。 本该是大难临头的场景,云慈却不见慌乱,晏主亦沉心敛性,视线交错的片刻,二人都知道,这只是一个轻微的试探。 晏主道:“云氏身为五世三公之家,功绩垒世,即便有过错,朕亦会念在过往,不计前嫌。若云卿想通了,便来私下来告知朕,朕不会为难你的。” 云慈道:“承蒙陛下厚爱,士族犯法尚且与庶民同罪,罪臣触怒了陛下,罪臣便该受责罚。私相授受之事,非臣之愿。” 一个想模糊罪名将对方品行划上一刀,一个看似高洁无私暗地却指对方不光彩。 晏主缓慢地眨了眨眼,“如此,是朕做了多余的事,云卿除了欺君之罪,应是清白的。何况众多臣民如此体恤云卿,朕也不好怪罪了。” “陛下不必考虑我等,身为臣民,不敢触怒陛下。” 晏主见周围那些个敢怒不言的视线,似乎都在为云慈打抱不平,她叹了口气,针锋相对之感已然褪下,淡淡道:“门生多还是有好处的,不像江正初,被关了许久也无人来求情。” 堂下有些唏嘘之声,但都还不敢说进高位者耳朵里。 晏主扫过心怀鬼胎的众人,闭了闭眼,“罢了,折你一年俸禄,在家闭门三月,无召不得进宫。” 云慈重重叩首,“谢陛下宽恕。” 堂下亦稀稀拉拉响起了道谢声。 晏主走下主座,露出抹笑,低头看着云慈的头顶,道:“那云卿便在家中好好反思,司烨熠,剩下两个死士可要好好拷问一番,还云卿一个清白啊。” 云慈伏在地上没动。 司烨熠笑得不怀好意,“陛下之言,不敢不从。” 司烨熠抓住的死士有六个,摆在堂面上的四个在大庭广众之下自尽了,但被天策使扣押住的另外两个不曾路面的还活着。云慈似乎对额外的两个死士毫不惊讶,也毫无在乎,诸事皆与他无关。 “回宫吧。”晏主最后回头看了一眼云麟,那小子是在场臣民唯一没有跪下的,傻愣愣看着周围一切,仿佛是个从未接触商政的无知者。 大家族的小公子,会被如此溺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