杯酒言欢
冷宫中有许多禁书,陈祀念从未阻止晏主阅读。 《五王夺位野史》记载,1191年,昱明帝三十一年。 时正直五饕之乱末期,陈老将军平定五饕,功高盖主。时昱明帝已然羸弱,门阀与亲王平分朝政。门阀皆排挤陈将,唯宸王一党拉拢。 后宸王一派被太子清缴,陈老将军战死沙场,陈少将度怀袭爵位。 昱明帝三十二年崩,太子继位,改元成光, 成光五年,陈家小女陈度清入宫为后。 成光十年,帝令陈度怀举兵攻打月羯,陈度怀被困月羯一年,转而投敌,授封月羯公爵,举国震惊,帝更是觉得耻辱。皇后陈氏被废,陈家被抄家,同一系被斩首,三系男丁流放边疆、女眷入宫成婢,五系男丁阉割充廷、女眷征妓入军。 同年,帝改国号为和光。 帝和光八年崩,谥号成,史称昱成帝。明帝第三子继位,改元齐禄,时年1211。 彼时阅读此文时,晏主并未将陈祀念与陈家联系在一起。在她的记忆中,自记事起,她便与母亲相依为命在一处玄道院,后来又迁至一处私家别院,只当是那风流三王爷养在外室的一双母女。 晏主沉默着,混乱的信息在脑中不断产生,而她的心却一片宁静。 “皇家事纷纷,帝王最烦心。”她半笑半不笑的和刘命长开玩笑,“管他什么陈家人王家人,既然是叛军,那就是北昱的敌人。” 晏主看着刘命长,目光坚定,“月羯是收容本朝叛军之国,亦是北昱的敌国,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北昱自当与南离交好。” 刘命长满意地笑着,也向她许诺道:“玄甲军与天策军都会是陛下最忠心的军队。” 晏主报之以微笑,没忘此次来找他的目的:“朕想借阁首的名义,把伽那莲“请”回宫来。不论这个王子为何能存活下来,至少明面上南离还是不允许他的存在,既然要他作为北昱的妃子,那身份就要得到南离的承认。” 刘命长见她侃侃而谈,自有了一番想法,只是默然听着。 “反正朕都已经有了昏君的名号了,那对一个漂亮的异域男子一见钟情也不是什么大事。对吧,阁首?” 年轻的女帝巧笑着,语气里是对自己的揶揄,他冷淡的眼眸里透出些许不悦,“作为帝王,当昏君可不是什么好追求。当初只是要陛下雨露均沾,闹出个荒淫的传闻,这件事,内臣还未同您计较。” 晏主知道他很在乎帝王的表面功夫,已经非常熟练地低眉顺目卖乖了,“阁首说的是,等收了那南离王子,朕自然会是个专情之人。” 不料刘命长闻言却是皱眉了,“专情于那异族王子?那你的君后呢?” 晏主忙改口:“专情于皇后!” 刘命长眉皱得更深了,晏主不等他说话又紧接着找补:“雨露均沾!” “……”他见她这幅做派,没好气地笑了一声,“陛下拿捏人的功夫是日益精进了。” 晏主道:“都是阁首教得好。” “……” 二人行至璇玑殿,红绣走上前来禀告。 “陛下,南离三王女已经在殿内等待了。” 晏主微微诧异地看向刘命长,他什么时候将人带回来的?心下稍稍思索,想到也可能是吩咐申修明之后,他虽然拒绝了,但首先还是将此事告诉给了刘命长。 她回头对刘命长道:“多谢阁首,阁首陪了朕一路,也该累了,早些回去休息吧。” 刘命长听出她赶人的意思,眉梢微挑,还算规矩地行了一礼,告退了。 晏主这才整理整理衣衫,踏入璇玑殿。 那伽莲坐得很端正,是兖华人最板正的坐姿。虽然那伽莲对她这个女帝有些敬畏感,但上次见她也没这么谨小慎微。 开门的声音惊动了那伽莲,她有些慌乱地站起来,对晏主行礼,“女皇,那伽莲来道歉。” 晏主保持着笑容,露出个惊讶的表情,拉着她入座,自己则坐在上位。 “咦?王女为什么要这么说?” “那伽莲,有弟弟,跟来了。” 晏主不动声色,“王女的弟弟自然也是北昱的贵客,来者便是客,王女为何要道歉呢?” 那伽莲抬起她那金色的眼眸,刹那间气势变化,只寒声道:“若他冒犯了女皇,杀。” “……”晏主的笑容挂不住了,但她还想再试探试探,“朕尚未见过那位王子,哪里说得上冒犯,即便他有所冒犯,倒也罪不至死。” “那伽莲。” “是。”